神医,专解疑难杂症。咸涩的海风灌进领口,她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碎银,那是从公堂地上捡的,娘的银镯子已经被衙役收走了。
船到泉州是晌午。彩姑跟着人流走进城门,青石板路上挤满了挑担的货郎,卖荔枝的阿婆挎着竹篮,红艳艳的果子上沾着水珠。她闻到街角飘来的药香,顺着味道找到间“济世堂”,门楣上的金漆有些剥落,却透着股安稳的气息。堂内坐着个白胡子郎中,正在给个孩童诊脉,袖口沾着几星朱砂粉。
“姑娘这病……”郎中搭脉时皱起眉头,手指在她腕上的疹子处轻轻按了按,“可曾用过汞剂?”彩姑摇头,想起刘仙姑给的朱砂水,倒是有些用处。郎中转身打开药柜,抽屉里整齐码着各种药材,有个小徒弟正在碾磨雄黄,粉末在阳光里飞成金雾。“需用苦参、防风煎水熏洗,再以穿山甲、皂角刺研末调敷,”郎中写药方时,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,“只是这病……”他突然抬头,目光落在她胸前,“姑娘可曾许配人家?”
彩姑的脸倏地红了。她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丈夫,想起拜堂时他咳出的血沫,突然明白郎中话里的意思——岭南人说的“过癞”,原是让麻疯女与健康男子交合,将病气过给对方,自己便能痊愈。可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,为何爹娘却急着把她嫁出去?药铺的门“吱呀”推开,进来个穿青衫的书生,抱着一摞医书,发间沾着几片榕树叶。
“师父,《千金方》里说的癞病治法……”书生话没说完,便看见柜台前的彩姑,目光在她腕上的疹子停留片刻,竟毫无嫌弃之意,反倒作了个揖:“在下林敬之,随家师学医,姑娘可是从岭南来?”他说话时,袖口的墨香混着药香,让彩姑想起染坊里晒了半日的布匹,带着阳光的味道。郎中咳嗽一声:“敬之,去后堂取三副药来,再教这位姑娘如何煎服。”
从此彩姑在济世堂后院住下。林敬之每日天不亮就去采药,回来时竹篓里装着新鲜的苦参、白鲜皮,叶片上的露水会滴在他青衫上,留下淡淡的水痕。他教她辨认药材时,会用细长的银针挑起药草,在晨光里讲解性味归经,指尖离她的疹子不过寸许,却从未有过闪避。有次煎药时火候过了,彩姑急得直跺脚,他却笑着用竹筷搅了搅药汁:“无妨,多熬半刻,药性反而更醇。”
中秋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