缝里漏着光,她看见那个倒污水的阿婆被拽着头发拖到院子中央,木棍雨点般落下,阿婆的惨叫混着海风,碎成一片片。刘仙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陶罐,往她手里塞:“海水兑了朱砂,涂在患处能止痒。”话音未落,柴房的门被踹开,火光照见领头的汉子腰间挂着染坊的铜牌——是爹染坊的东家。
“陈彩姑,你男人报官了!”汉子举着火把,火光照得他的影子在墙上乱晃,“拐带银两,败坏风化,你爹娘都在公堂跪着哩!”彩姑手里的陶罐“啪嗒”摔在地上,朱砂混着海水在青砖上蜿蜒,像道未干的血迹。她想起今早离开时,包袱里的碎银还在,分明是男人自己挥霍了,却要爹娘顶罪。刘仙姑突然扑过来护住她,拐杖敲在汉子腿上,却被反手一棍打倒在地,老妇人的木槿花落在她脚边,花瓣已经褪成了白色。
公堂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。彩姑跪在青石板上,听见爹的咳嗽声从左边传来,娘正在哭着求青天大老爷。主审的典史敲着惊堂木,眉间的黑痣随着动作颤动:“你夫家说你身患恶疾,却隐瞒病情,意图过癞害人,可有此事?”堂下的衙役突然掀起她的衣袖,露出满臂的红斑,人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,有个小娘子当场晕了过去。
“大老爷明鉴,”彩姑的指甲掐进掌心,“民女从未见过夫家之人,婚前一日才知要嫁……”话没说完,典史已经拍案而起:“住口!岭南规矩,麻疯女需入麻风院,不得婚嫁,你竟敢违逆祖制!”他转头对衙役下令,“先押去牢里,明日送回原籍,交族里处置。”惊堂木落下的瞬间,彩姑看见娘的银镯子滑落在地,滚到她脚边,像个苍白的圈。
牢房的稻草里爬着虱子。彩姑蜷缩在角落,听见隔壁传来老鼠啃东西的声音。后半夜有人来提她,蒙着面的衙役把她塞进牛车,车轮碾过石子路,发出“咯吱”声。她掀起车帘,看见月光下的路通向海边,远处有艘帆船泊在码头,船舷上挂着的灯笼写着“闽”字——是福建来的商船。
“姑娘可是要过海?”船老大是个虬髯汉子,看见她手腕上的红斑时愣了愣,却还是伸手扶她上船,“我婆娘当年也得过这病,后来在普陀山求了菩萨,竟慢慢好了。”船帆升起时,东边的天际泛着鱼肚白,彩姑望着渐渐远去的镇子,想起刘仙姑说过,海那边的泉州府有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