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冲了出来,见此情景,虽吓得脸色煞白,却硬是扑过来护住王生:“你这妖怪,休要伤人!”
梅娘见状,冷笑一声:“倒是个贞烈的妇人,可惜你们今日都得死!”说着便挥爪朝陈氏抓去,陈氏闭眼等死,却听见“砰”的一声,一道金光闪过,那老道不知何时站在院墙上,手中浮尘一挥,数张黄符化作金蛇,缠住了梅娘的手脚。梅娘发出刺耳的尖叫,人皮“扑”地掉在地上,露出原形——竟是具只剩半边脸的骷髅,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。
老道跳入院中,取出个葫芦:“你这画皮鬼,专靠剥取生人人皮来维持形貌,害了多少性命!”梅娘被金光灼得滋滋冒青烟,却忽然哭喊道:“道长饶命!奴家并非生来为鬼,原是被那黑山老妖所害……”原来这梅娘本是个卖画的民女,三年前遇着黑山老妖,被抽了魂魄,困在这画皮里,每日必须剥取一张生人人皮,否则便会魂飞魄散。说着,她指了指妆奁里的人皮:“这些都是奴家迫不得已害的人,奴家也不想的……”
王生听了,想起梅娘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模样,想起她做的糖芋苗,心里竟有些发酸。陈氏也忍不住落泪:“原来你也是个苦命的……”老道却冷声道:“虽是可怜,却也害了不少性命,天道循环,自有报应。”说着便要打开葫芦,梅娘忽然看向王生,眼中竟泛起泪光:“王公子,奴家自知罪孽深重,只求你将这些人皮好好安葬,莫让它们曝于荒野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被吸入葫芦中,只留下那堆人皮,在地上轻轻颤动。
第二日,王生和陈氏雇了辆牛车,将那些人皮载到郊外的乱葬岗,挖了个大坑安葬。入土时,王生忽然发现其中一张人皮上,竟画着朵小小的并蒂莲,边角还绣着“梅”字,正是梅娘平日最爱穿的纹样。他忽然想起梅娘初来那日,袖口沾着的露水,想起她夜里的叹息,原来这画皮之下,藏着的竟是颗千疮百孔的心。
从那以后,王家的东厢房便空了出来,陈氏依旧每日晒菊花、绣并蒂莲,只是再也不允许外人轻易留宿。王生去绸缎庄时,路过城隍庙,总会进去给那老道添些香火钱,却再也没见过他。有人说,那老道是龙虎山的弟子,专门斩妖除魔;也有人说,那梅娘其实并未魂飞魄散,而是被老道带去超度了,只是这些都无从考证了。
光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