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在公堂,父亲的魂魄托梦给我,说我阳寿未尽,当年被李贼打死时,尚有一口气在,只是被埋得急,竟成了枉死鬼。如今沉冤得雪,阎王便许我还阳。”说着将玉佩凑到柳生面前,断口处竟与他自幼佩戴的半枚相合,“原来,我们幼时曾定过娃娃亲,只是后来我家搬去徽州,便断了联系。”
柳生摸着玉佩上的“秋”字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曾说,幼时定过一门亲,女方姓阮,住在西泠桥畔。原来命运的红线,早在多年前便已系上,只是被人间的黑雾遮掩,如今才得见天日。阮姑娘望着重建的秋屏庵地基,忽然牵起他的手:“听说新庵要盖三层,第一层供观音,第二层做书斋,第三层嘛……”她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红晕,“要做我们的新房。”
次年春分,秋屏庵重修落成。柳生穿着阮姑娘亲手绣的状元袍,牵着她的手走过青石板路。新娘头上的盖头绣着并蒂莲,正是当年她未完成的那半枝。拜堂时,柳生忽然看见供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曳,仿佛有两个虚影在微笑——那是阮老爹和他的母亲,在天上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,终于修成正果。
如今的秋屏庵里,常有书生们来拜祭,说这里的魁星特别灵验。只有柳生和阮氏知道,真正灵验的,是人间的善恶有报,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执念,像那井边的蓝花,无论经历多少风雨,总会在春天重新绽放。而他们的故事,也像那卷《耳谈》里的旧话,被过往的行人传开,成了西泠桥畔最动人的传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