窑外惊雷炸响,暴雨冲刷着新砌的堤坝。
青灰色砖面渐显暗纹,四百九十道骨灰痕纠缠如锁,将汹涌的江涛牢牢缚在龙脊墙下。
大理寺青砖地上的珍珠尚未拾尽,沈知意忽将陶刀横转三寸。
刀背阴刻的\"丙三\"徽记反射在蟠龙柱铜镜上,与严世蕃玉带缺口处的纹路竟错开半毫。
\"严大人这玉带扣,\"她指尖轻点满地珠翠,\"用的是景泰八年的螺钿镶珠法吧?\"
严世蕃瞳孔骤缩。陆云袖的绣春刀已挑开碎裂的玉带,内层鎏金暗纹在日头下翻出异彩。
分明是嘉靖十年内廷新制的双螭盘云纹!
\"工部旧档记载,贵府管家严禄二十年前被逐时…\"
沈知意从袖中抖落泛黄契书,\"带走的正是嘉靖元年御赐的鎏金螭纹带扣。\"
堂外忽有铁链声响,两名衙役押着跛足老仆跪在滴水檐下。
老人抬起溃烂的右眼:\"丙辰年三月初七,严禄命老朽在别院西墙第三砖刻锚链纹\"他颤巍巍举起断指,指节瘢痕与陶工血印严丝合缝。
暴雨冲刷着严禄藏身的废窑,陆云袖踢开潮湿的稻草堆。
半幅《皇明舆图》铺在窑床,松江府处插着三枚铁蒺藜——正是倭寇尸首足底纹样。
\"好个一石三鸟。\"
沈知意抚过地图焦痕,\"炸毁六省堤坝引发民变,倭寇趁乱夺取漕运,而严禄背后的主子\"她突然用陶刀撬开地图夹层,绢帛背面的八爪蟒纹令陆云袖倒吸冷气。
寅时三刻,司礼监掌印太监捧着懿旨踏进诏狱。
严禄蜷在刑架阴影里嗤笑:\"沈姑娘可知丙字号砖为何要掺骨灰?\"
他猛然扯开囚衣,胸口烫着与陶工相同的烙印:\"四十九人焚窖那夜,我本该死在那场大火——若非那人派人掘开窖顶你们一直在按着背后人的指示,一步步的走向严府,严府确实肮脏之地,可他终究是陛下允许的肮脏之地,你以为你们查清楚了,其实…嘉靖二十一年,那年宫女们差点要了我们陛下……你父亲就是懂得道教,所以备受陛下喜爱,只是……\"
沈知意这个小姑娘,什么也没有回答,她知道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