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石头,是布料,花色老旧的的确良,带着世纪初的审美。当他扯动布料时,某种重物的坠感顺着铁锹传来,混着泥土的腐味突然浓烈起来,那是他打了三十年井从未闻过的味道,像把生锈的刀,慢慢剖开记忆的茧。
井口传来老太太的哭喊时,张建国正蹲在警戒线外抽烟。他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底,突然想起2016年清明那天,妻子从衣柜里扯出那件真丝衬衫,劈头盖在他脸上:“穿这么骚气,给谁看?”他没敢说这是儿子买的父亲节礼物,更没敢说妻子住院时,他曾偷偷去医院,看见那个叫张强的护工,正握着妻子的手,在她掌心写着什么。现在回想,那手势像在写“婚”字,又像在写“钱”字。
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,张强盯着桌上的监控摄像头,突然想起王彩凤病房里的日光灯。那时她总说灯光太亮,让他用毛巾包着灯罩,说这样的光线像老家的月亮。“我们在武汉的夜市认识,”他的声音开始发颤,“她摆地摊卖袜子,我路过时被她拉住,说‘大哥,买双袜子吧,纯棉的,跟我的心一样软’。”他笑了,笑容里全是苦味,“其实她比我大六岁,儿子都比我高,但我不在乎,她说话像开机关枪,可对着我时,会突然放软声音,说‘强强,以后咱们开个小饭馆,你掌勺,我跑堂’。”
李建军注意到“强强”这个称呼时,张强的手指正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圈,像在临摹某个熟悉的轮廓。“后来她拿到拆迁款,”张强的声音突然冷下来,“就变了。非说要结婚,说不结婚就把钱全给儿子买房,说我只是个护工,配不上她。”他突然抬头,眼里布满血丝,“可她不知道,我早发现那笔钱是骗来的——张建国的房子是祖上的老宅子,她偷偷改了房产证,连她儿子都不知道。”这话让李建军心中一惊,此前调查显示,拆迁款确实属于张建国,王彩凤通过伪造材料转移了财产。
“4月28号那天,”张强盯着自己的虎口,那里的烫伤疤是王彩凤发脾气时泼的热汤,“她出院后说要去银行改密码,说以后钱都由她管。我跟着她回出租屋,她坐在床上数钱,18万,全是百元大钞,堆得像座小山。”他突然用手比划出小山的形状,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两秒,“她说‘强强,你要是听话,以后每月给你三千块零花钱’,就像打发叫花子。我看着她的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