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重逢,他发自肺腑地为他们庆贺。只要他们安然相守,于他而言亦是慰藉。
他悄然举杯,将这份祝愿溶入甘醇的酒液中。
席间杯盘撤尽换上清茶后,柳山河敛了闲适神色,朝侍立在侧的仆从略一颔首。
那人即刻捧来个雕花锦盒,柳山河取出封存其中的契书,郑重推至陈舟面前:“这一年余你将马场经营得井井有条,交予你我也放心了。收好这文书,从此马场便算是真正归你所有,权作为父赠你的礼物。”
他声音放得更柔道:“咱们父子分离多年,我确实亏欠你良多。可你也知道,为父出身贫寒,如今所有都倚仗岳家……”
话到此处突然顿住,重重叹了口气,眉间挤出几道深纹,目光扫过垂首不语的陈舟,又接着说:“舟儿,我要补偿你也非朝夕之事。听说你跟着舅舅在乡下养马,为父实在思念得紧,这才想接你回来团聚。可你从小没受正经教导,又未走科举正途,在京中怕是要受人排挤。思前想后,不如替你开间马场,既是熟门熟路的营生,也算给你个安身立命的根基。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,将来若是有机会……”他说着声音突然暗哑,别过脸去。
陈舟抬首望着柳山河,目光清亮:“您费心为我打算,我都明白。只是嘴拙不会说话,还望您别见怪。”
柳山河凝神细看年轻人眉眼,见那瞳仁里确确实实映着感激,紧绷的肩背这才松下来。
恰有仆人抬进几口樟木箱,里头码着厚实棉衣与锦缎斗篷。他亲自取了件靛蓝斗篷替陈舟系上,又吩咐将余下物件抬下楼去,装上陈舟的马车。
陈舟一脸感激,再三道谢,两人又话别好一会儿,柳山河才离开。陈舟很懂事的没有随他一起下楼。
马车辘辘行出半条街,柳山河掀帘回望。二楼轩窗里,陈舟犹在挥手,虽看不清他脸上神情,但这般姿态却是明晃晃的不舍。他抬手示意,待布帘垂落,整个人便卸了力气般仰靠在车壁上。
街市喧闹隔着帘子透进来,倒衬得车内格外寂静。这般怔怔出了会神,终究还是低声自语:“若能顺当到底,我保你富贵终身,也算全了父子情分。若真到了那一步…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,声音忽然冷下去,“要怨就怨你娘,本不该让你来这世上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