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座邺城沉睡在夜色里,唯有一处灯火未熄的宅邸中暗流涌动。
镶铜雕花的书柜前立着个中年男子,宽袖锦袍随着背手的动作在烛光中泛起暗纹。半明半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鬓角几缕银丝与眼尾细纹掩不住通身的威仪。他面前跪着个黑衣探子,正在低声禀报。
“果然是他!”锦袍男子听完冷笑一声,指节叩在紫檀木架上发出闷响,“魏家老儿倒是会藏,莫不是早与宣王暗通款曲?”
黑衣人伏得更低些:“属下查实此事与魏氏无关。忠勇伯爵府世子原是机缘巧合搭救宣王——当时宣王身边带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,忠勇伯爵府世子与这女子本就相识,芒城那边就是他们搅的局,后来不知何故分开,那女子在山野里救下了宣王,后又与忠勇伯爵府世子重逢,由其护送宣王回的城。”
他顿了顿:“倒是前些日子圣上微服召见世子后,咱们布在城郊的暗桩就被拔了。”
烛芯“啪”地爆开,映得锦袍男子面色忽明忽暗。他突然转身从书格抽出一卷画轴:“你说的那个女子可是此人?”
画中人身形尚在半空,黑衣人只瞥见一角衣袂便脱口道:“正是!上回红叶山脚下伏击,若非这女子拼死相护,宣王早该……”话音戛然而止,冷汗已浸透后背。
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,低声自语:\"她居然还活着。原以为她只不过是将死之人不值得再浪费人力,任其自生自灭,竟又坏了我的计划!”他在屋内来回踱步,“红叶山……空谷道人。哼!明白了,他们肯定是去找那牛鼻子老道了。”
他突然停在窗前,望着浓墨般的夜色。右耳垂上的小红痣被烛光映得血红,显出几分诡异。
“这对狗男女已经搅黄我两次谋划了,现在又去北杗山查铁匠铺和马场!”他斜睨着黑衣人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“该清场了。手脚利索些,别像上次那样留后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