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传来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吆喝:“好香气!给老头儿留些残羹!”话音未落,但见个蓄着一蓬乱胡子的老者闪身跨入庙门。这人身着粗麻布衫,腰缠草绳,脚踏芒鞋,双目精光湛然。
庙里几个练家子都瞧出老者步法不俗。那老头环视众人,拍着肚皮朗笑:“哟嗬,这么多人!热闹得紧,正合老头脾胃!”边说边吸溜着鼻子凑到陶锅前,盯着锅底两眼放光。
“诸位都已吃饱了吧,这锅底便赏了老头儿。”他自顾自从旁捞起粗陶碗,抄起木勺就要舀食。
岂料斜刺里忽探出只手扣住他手腕。老头扭头望去,只见傅风笑得狡黠:“老头儿,我可没应承让饭,我还没吃饱呢。”说着作势要夺木勺,分明存了试探的心思。
老头眼珠滴溜一转,嬉皮笑脸道:“小郎君生得这般俊俏,竟是吝啬之人?锅底剩饭权当敬老,敬老尊贤、敬老尊贤嘛!”说话间手腕一翻便卸开傅风的力道,眨眼功夫锅底残羹已尽数舀入碗中。
傅风见势不妙,反手要去抢临时搭的灶台上的菜盆。谁知不见老者如何动身,却已如鬼魅般横挡在前,屈指在傅风腕间一弹。只听得“哎哟”一声,菜盆从傅风手间脱飞向外泼去。
众人慌忙后退,生怕汤水溅身。却见老者旋身如陀螺,手中粗碗兜转如飞,竟将泼天汤汁尽数接住,半滴未落。
满庙寂然。众人心头俱是一凛:“好厉害的身手!”暗自揣测这怪老头是恰巧路过还是另有所图。除却谢兰兰主仆仍愣在原地,其余人皆不动声色绷紧了身子。
老者摸过两根竹筷,冲傅风挤眉弄眼:“小郎君好大度。”说罢捧着碗狼吞虎咽,腮帮子鼓动如蛙。转眼间碗底朝天,犹自咂嘴舔唇。
“滋味甚妙,偏生忒少了些!”他拍着肚皮叫嚷,“方才勾出馋虫就断了粮,这不是要老头的命么?”一双浑浊老眼骨碌碌转着扫视众人,“诸位小友行行好,不拘冷热好歹再寻些吃食,可不是老头贪嘴,实在是肚里馋虫在造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