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那些事林骁不感兴趣，可他也大概听明白了。
说白了，陆世明这个人比较复杂，清流出身却投靠过阉党，如今哪一边的人都不算，却肯定会敬畏忌惮那位身份不凡的章夫子。
林骁对这位章夫子有点印象，之前顾怀玉买诗，便是要应付这位。
后来说只有前半首还需要后半首，也是这位章夫子要求的。
只是，对方既然甘愿在小小的临山书院，几乎是隐姓埋名的状态，会愿意帮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吗？
林骁不确定，不过还是决定等一等。
如果顾怀玉此行无功而返，他再杀出驿站甚至逃去南昭也不迟。
当然了，这依然是下下策，毕竟他的梦想还是当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啊！
……
临山书院。
顾怀玉收起了所有倨傲张狂，像个乖宝宝似的，垂手侯着。
半晌，须发花白身形消瘦却气度不俗的章夫子，终于直起腰来，眯眼看着刚刚写下的一幅字还算满意，这才放下笔，头也不回地开口。
“如今我已死闲人，不会再过问任何朝中之事，不管是南昭余孽也好你们安南军的事也罢，都改变不了这世道，老夫，何必再费力？安国公如今落难，朝中无人敢在这时候招惹你的，你既然跟那林骁是朋友，只管跟陆世明不就是了？何必来找我？”
“老师……”顾怀玉纠结了一番，正色道：“咱们改变不了的世道，或许林兄能改！”
章夫子身形顿了下，转头轻笑道：“你在寻老夫的开心吗？连你父亲这等功勋都能被攻讦落难，这是何等世道？京都城多少圣人门徒，费尽心力甚至奋不顾身也改变不了分毫，凭什么你那林兄就能？”
“难道就凭他帮你写下了那豪情冲天的诗文？怀玉啊，你也是军阵杀伐锻炼出来的，怎的比我们这些腐儒还要迂腐，还妄想着才情便能改变社稷苍生吗？可笑，何其可笑啊哈哈哈！”
章夫子放声大笑着，却笑得捶胸顿足满腹悲怆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
顾怀玉默然不语，他知道这是夫子在缅怀，缅怀那些为了社稷和百姓，舍生取义的同窗同道们。
半晌，等章夫子情绪平静了，他才再次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