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赞叹,有个梳双髻的小姑娘听得入神,手里的糖画都化了。
陆昭阳驻足听了片刻,摇头离去。世人总爱将苦难谱成传奇,却不知真相往往更加丑陋。林子墨的变态,受害女子的痛苦,都被这丝竹声美化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安仁坊的小院里,杜安已经点起灯笼。暖黄的光透过纱罩,见陆昭阳回来,老人连忙端上热茶,茶汤在瓷杯中泛着琥珀色。
\"小先生累了吧?灶上温着百合粥。\"杜安的声音里带着心疼。
陆昭阳摇头,取出今日记录的诊案。墨迹在宣纸上缓缓洇开,记下每位女子的恢复情况。写到那个未报案的少女时,她笔尖顿了顿,最终只记下脉象和用药,略去了身份信息。
\"今日许大人派人来问,\"杜安收拾着药碾,碾槽里还残留着草药的清香,\"说近日公务繁忙,恐没时间见您。\"
陆昭阳笔尖一顿,一滴墨汁在纸上晕开:\"说了什么事吗?\"
\"没说。\"杜安摇头,将晒好的草药收入柜中,\"只让带话,说让您多保重。\"
夜色渐深,一轮明月爬上檐角。陆昭阳取出未完成的山谷图,笔尖蘸了青黛,却迟迟落不下去。她想起今日那些女子或困惑或释然的眼神,想起她们问\"会不会好起来\"时的忐忑
杜安提着琉璃灯,灯影在他脸上跳动:\"小先生,许大人差人送了新茶来,说是岭南来的瑞龙团。\"
陆昭阳摩挲着青瓷茶罐上凸起的龙纹,指尖沾了层薄薄的茶粉。展开信笺时,一缕茶香混着墨香幽幽散开,纸上只有寥寥数字:\"春寒尚厉,珍重加餐。\"
夜深时,她对着未完成的画卷出神。月光流过石青色的山峦,在留白处积成浅浅的光。笔尖蘸了朱砂又放下,最终在溪边添了几丛忘忧草——细长的叶片舒展开来,像是要接住坠落的花瓣。
就像她的药,治不了这世间的恶,至少能抚平一些伤痕。
窗外传来更鼓声,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莺。陆昭阳吹灭烛火时,最后一缕青烟在月光中扭曲变形,依稀化作女子哭泣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