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融那混账到底没让我省心。那年南唐李璟过寿,我让他押送二十车鲥鱼去金陵。结果这兔崽子半道把贡品卖了,换成三百坛黄酒,说是要\"与民同乐\"。我在府里接到消息时正在喝药,药碗砸在青砖上溅起老高:\"他当这是赶庙会?\"连夜让亲兵沿江追,最后在鄂州妓馆逮着人时,这畜生正搂着妓子念我写的贺寿词。
\"爹,我这是效仿您当年火烧楚军粮仓啊!\"保融被按在堂前还在嬉笑。我抄起镇纸要砸,手腕抖得厉害,玉狮子擦着他耳朵飞出去,在门框上磕掉个角。梁震那会儿已经病得说不出话,躺在竹榻上冲我比划三根手指。我知道他意思:三代而斩。
要说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是老妻冯氏。显德元年腊月,她咳血咳了三个月,我忙着跟后周谈盐引,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。灵堂里保融带着弟妹们守夜,我蹲在廊下剥橘子,忽然听见里头哄笑。推门进去,那帮小畜生竟在拿孝布扎风筝。我抄起烛台要打,保勖躲在棺材后头喊:\"爹您当年不也劫过姑母花轿?\"烛油滴在手背上,疼得我直哆嗦。
对郭威那帮人我倒看得开。广顺二年,柴荣派人来要战船,我让工匠把楼船拆了改画舫。使者脸黑得像锅底:\"我们陛下要的是艨艟,不是花船!\"我扶着船帮子咳嗽:\"您回去禀报,就说高某把江陵城的婊子都训练成水鬼了,保准比战船好使。\"后来柴荣还真没再提这茬,倒是江陵城多了条\"美人舫\"的进项。
最窝火的是跟南唐打交道。李璟那小子仗着水军厉害,三天两头扣我们商船。有回我让保勖去谈判,他居然跟人家在船上斗蛐蛐,输掉两座盐井。我在病榻上听到消息,差点把肺管子咳出来:\"高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!\"保勖梗着脖子顶嘴:\"您当年不也跟马殷拜把子?\"我抓起药杵砸过去,他躲开时带翻了屏风,露出后头我偷藏的《平吴策》残卷。
要说这些年有什么长进,就是摸透了这世道的脾气。显德三年秋,赵匡胤在陈桥闹兵变,我让绣娘连夜赶制黄袍。保融笑我老糊涂:\"爹,该给周帝备丧仪才对。\"我踹了他一脚:\"你懂个屁!这袍子得绣双层的,明天翻过来就是大宋的旌节。\"后来果然用上了,赵家派人来收编时,那件袍子改的旗幡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