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自己扮的痴傻,不过是他人眼里的跳梁戏码。
重光二年开春,我蹲在紫宸殿前的玉阶上剥橘子。指尖沾着汁水,看十九弟的太子仪仗转过宫墙,忽然想起钟允章前日说的话:\"三郎这身蟒袍,该换换颜色了。\"酸涩的橘瓣在嘴里炸开,我\"噗\"地吐在汉白玉栏杆上,黄澄澄一滩倒像团龙纹。
父皇是在端午夜咽的气。那日太医院院判抖得像筛糠,说陛下嫌艾草味冲,硬要撤了驱虫的香炉。我掀开龙帐时,老头子的手已经凉了,指节还死死抠着褥子上的五毒纹。十九弟扑在榻前哭得撕心裂肺,我盯着父皇微张的嘴,总觉得他最后想说的不是遗诏。
灵前守夜那晚,钟允章拎着食盒来找我。素银碗里盛着冰镇荔枝,红壳上凝着水珠。\"三郎可记得汉文帝夜驰入未央宫的故事?\"他拈起颗荔枝,指甲掐破果壳的动作像在拧断谁的脖子。我嚼着甜腻果肉,看烛火在琉璃灯罩里跳,忽然听见外头喧哗声起。十九弟带着羽林卫闯进来时,我正用孝带擦手,猩红荔枝汁顺着白麻布往下淌。
后来史官怎么写那夜的?说暴风折了承天门匾额,说十九皇子意图谋反被诛。我只记得钟允章攥着我手腕往玄武门跑,掌心汗津津的。城楼上火把照得人脸发青,十九弟被按在地上,金冠歪斜着露出半张稚气未脱的脸。\"三哥!\"他冲我喊,声音尖得劈了调,\"你说过最烦当皇帝!\"我抬手示意弓箭手暂停,蹲下来替他正了正冠:\"十九啊,三哥现在改主意了。\"
登基大典前夜,我在甘露殿试穿衮服。十二旒冕压得脖颈生疼,织金云龙纹硌着后腰。钟允章捧着玉圭进来,见我瘫在龙椅上翘着腿,噗嗤笑出声:\"陛下这模样,倒像西市绸缎庄试新衣的公子哥儿。\"我扯开衣襟灌了口冷酒:\"要不这龙袍给你穿?\"他忽然敛了笑,伸手替我系上盘扣:\"三郎,明日过后,可再不能说这等浑话了。\"
起初那些日子,我常疑心自己还在邕州别院耍酒疯。早朝时听着山呼万岁,总想掀了冕旒问他们认错人没。钟允章升了中书侍郎,每日抱着一摞奏折跟在我后头念叨:\"陛下,岭南水灾要拨银子陛下,北边契丹又在骚动\"有回被烦得急了,我抢过折子扔进太液池:\"让他们把折子写成戏本子,朕瞧着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