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随范延光赴援,在卢龙岗撞上耶律德光的亲军。契丹铁鹞子冲阵时,我挺槊迎上,硬生生把领头的百夫长挑下马。混战中左臂中箭,咬着牙掰断箭杆继续冲杀。那一仗打完,幽州城外的血浸透了三寸土。范延光给我斟酒:\"郭指挥使此战当居首功。\"
长兴三年,我调任天雄军都虞候。在魏州结识了后来的结义兄弟李荣——就是史弘肇。这黑脸汉子有次醉酒,拍着胸脯说:\"俺看得出,郭哥你迟早要坐龙庭!\"我吓得捂住他的嘴,酒坛子摔得粉碎。窗外秋雨正急,芭蕉叶被打得噼啪作响。
清泰元年,潞王李从珂反叛。我随张敬达围攻凤翔,亲眼见石敬瑭引契丹兵南下。晋阳城下,契丹铁骑像黑云压城。张敬达的头颅被挑在旗杆上那日,我在营帐里磨了一夜刀。刀刃映着火光,照见鬓角的白丝——那年我三十四岁,半辈子都在马背上颠簸。
晋阳城破那夜,我在乱军中抢了匹契丹马。马鞍上还粘着半截断指,我扯下敌军旗裹住马头,趁着月色往东狂奔。河套的寒风灌进铠甲裂缝,倒把满脑子血腥气吹散了些。天明时分数了数,跟着逃出来的亲兵还剩七个,个个脸上结着血痂。
石敬瑭在洛阳称帝那年,我三十五岁。新朝要收拢军心,我这个败军之将倒成了香饽饽。天福二年开春,枢密使桑维翰召我去汴梁。过黄河时正逢凌汛,冰棱子撞得船板砰砰响。桑维翰在暖阁里烤着手炉,眼皮都不抬:\"郭将军可知,灵武节度使的缺空着?\"
我在灵武整军三年,把党项人赶到贺兰山北。有次巡边抓到个细作,从他靴筒里搜出张羊皮地图。当晚带着五百轻骑直扑野利部,天亮时把酋长的金冠挂在辕门上。军中开始传,说郭使君会观星,能夜视百里——其实哪有什么神通,不过是跟流民学的追踪术。
天福七年秋,契丹又犯边。我带着三千步卒守云州,城墙被投石机砸出七八个豁口。最险那日,耶律阮的狼头大纛都插上城头了。我光着膀子抡陌刀,刀刃砍卷了就往人脸上砸。亲兵小六子替我挡了支冷箭,咽气前还攥着半截契丹人的肠子。援军到时,护城河漂的全是断肢。
开运二年,杜重威在瀛州降了契丹。消息传到太原,刘知远连夜召我议事。烛火映得他眼窝发青:\"郭将军,这中原怕是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