绢:\"陛下驾崩了\"我踩着冰碴子展开圣旨,末尾盖着传国玉玺,朱砂印泥被雪水洇开了,像母亲咳在枕巾上的血。
二哥终究没等到龙椅。他在玄武门被乱箭射成刺猬那天,曹皇后用白绫把自己挂在了立政殿。我从冰面上过黄河时,洛阳城头的旗子已经换成了素白,远远望去像招魂的幡。
枢密使安重诲在宣仁门迎我,这老狐狸当年教过我《礼记》。他领着文武百官山呼万岁,我靴底还粘着河北的冻土。登基大典那日,从珂带着凤翔军镇守潼关没回来,礼官念贺表时我数着丹墀上的蟠龙,第九条龙的眼睛缺了块琉璃。
当夜宿在长生殿,先帝的药味还没散尽。我摸着冰冷的玉枕,忽然听见瓦片响。二十个金吾卫举着火把冲进来,檐角蹲着的人黑衣蒙面,手里攥着把熟悉的铁胎弓。弩箭齐发时他鹞子翻身躲过,临走甩过来个布包,正砸在我刚暖热的被褥上。
布包里裹着半块虎符,还有张皱巴巴的糖纸——十二岁那年从珂教我射箭,每次练好了就给块饴糖。值夜的宦官吓得尿了裤子,我攥着糖纸直到天亮,早朝时下旨加封从珂为潞王。
朱老三就是这时候冒出来的。这阉货从前伺候曹皇后,如今换了紫袍在垂拱殿晃悠。有回我正看河东旱灾的折子,他端着参汤凑过来:\"大家可知凤翔每日往长安运多少石粮?\"汤匙碰着碗沿叮当响,我抬头看见他指甲缝里藏着血痂。
天成二年开春,契丹人突然破了雁门关。我连夜召从珂进京,他带着三百轻骑闯宫门,马蹄铁在青砖上擦出火星子。烛影晃得人眼晕,我把虎符推过去:\"阿兄可愿去幽州?\"从珂捏着酒囊灌了口,喉结上下滚动:\"陛下如今会下棋了?\"他伸手在舆图上重重一按,指甲掐进云州的位置,羊皮地图凹下去个坑。
从珂前脚刚出京,朱老三后脚就撺掇我削藩。这日正吃着晨粥,他突然跪呈上凤翔来的密报,说潞王府夜里进出披甲者百余人。我勺子磕在碗沿上,米汤泼了半幅龙袍:\"朕记得阿兄走时只带了三百亲兵?\"朱老三额头贴地:\"大家圣明,三百甲士足够冲散神武门守卫了。\"
那夜我蹲在思政殿后头喂猫,先帝养的狸花猫早死了,新来的三花猫蹭着我掌心叫。暗处突然闪出个人影,安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