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脸报捷?\"瓷盏砸在额角,血混着酒辣眼睛。我瞥见友文在笑,他面前的蟹壳堆成小山。
夜里我去御马监偷马。乌云踏雪的蹄子包了棉布,还是惊动了守夜的宦官。我在城郊林子里狂奔,直到撞见巡夜的龙骧军。带队的偏将举着火把照我脸:\"哟,这不是白日里挨训的\"我策马撞翻他,抢过火把扔进草料堆。
火光惊动了整个汴梁城。我在城楼上看着救火的人群像搬食的蚂蚁,身后响起张氏特有的细碎脚步声。她这次没敷粉,眼角堆着皱纹:\"陛下咳血了。\"我说我知道,上个月往御药房安插的人早报过信。她忽然抓住我手腕,指甲掐进肉里:\"博王前日往洛阳送了十二个娈童。\"
我爹的病是打雷雨夜开始重的。乾化二年春,惊蛰的炸雷劈断了太庙前的柏树。我在偏殿闻见艾草混着血腥气,张氏隔着屏风哭:\"太医说要用亲生子心头肉做药引。\"我握刀的手很稳,刀尖挑开衣襟时,我爹突然睁眼:\"让友文来。\"
那晚我在博王府墙外站到三更。府里丝竹声就没断过,隔着水渠都能闻到酒臭。巡更的老卒跟我搭话:\"郢王也来听曲?\"我把钱袋扔给他:\"买酒喝,今夜什么都没看见。\"转身时听见府门开阖,四个壮汉抬着镶玉肩舆出来,上面堆的锦被里露出一截雪白脚踝。
端阳节宫宴,我爹是被抬着上殿的。龙袍裹着的身子像副空架子,说话声却还炸耳朵:\"晋军夺了镇州,你们还有心思吃粽子!\"他摔了白玉盘,碎片溅到我靴面上。友文起身搀扶,我瞧见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——那是我去年在幽州缴获的。
散朝后敬翔在回廊堵我。老东西的幞头被雨打湿半边:\"郢王可听过"五步血玺"的典故?\"我按着剑柄没吭声。他自顾自说下去:\"当年赵高在望夷宫\"忽然噤声,远处张氏正带着太医匆匆走过。
七月初三夜,冯廷谔翻进我府邸时带了股腐臭味。这个控鹤都的牙将满眼血丝:\"陛下今早召博王入寝宫,说了半个时辰。\"我擦剑的手没停:\"让你找的人呢?在玄武门外,三百死士,都是跟过郢王打魏博的老兵。\"
更漏滴到子时,我把虎符按进红泥。印文是反的,当年在陕州仿制的赝品终于派上用场。冯廷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