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手绣的。王宗实悄无声息地退下,蟒袍扫过门槛时,我听见极轻的嗤笑。
三月廿三,我在麟德殿接见天竺高僧。他献上的佛骨舍利盛在琉璃函中,隔着水晶壁能看到指骨上细微的裂痕。恍惚间,那骨头变成了李滋的手指——他八岁那年折断了我的竹马,那截小指也是这样扭曲着。
迎佛骨的仪仗排出三十里,朱雀大街两侧跪满百姓。我乘的玉辂突然颠簸,掀帘看见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举着破碗。她浑浊的眼球盯着我腰间蹀躞带,那上面镶着河朔三镇进贡的瑟瑟石。元真说那老妇口音像襄阳人,我攥紧了袖中的银簪,簪尖刺破掌心时,闻到了七岁那年在紫宸殿闻过的血腥气。
七月流火,康承训送来庞勋首级。木匣打开时,腐臭惊飞了檐下白鹊。那颗头颅的牙齿咬穿了嘴唇,右耳缺了半片——和二十年前青州城外被剿灭的盐枭头目如出一辙。我赏了康承训十二名宫妓,她们手腕上的银镯碰撞声,让我想起母亲棺木入土时,掖庭宫女们戴的孝绳。
中秋夜宴,新科进士在曲江池畔放灯。我指着最大那盏朱雀灯对翰林学士说:\"该添些金粉。\"话音未落,灯船突然倾覆,火光映得池水血红。王宗实次日奏报说是风吹所致,我却认出捞上来的灯架残片,分明是当年李滋灵位前烧剩的柏木。
咸通十五年元日,我在丹凤门咳血昏迷。醒来时见案头堆着浙东裘甫作乱的奏折,最底下压着泛黄的《妙法莲华经》。翻开第七卷,当年夹着的\"温\"字红纸已碎成齑粉,拼起来竟像\"愍\"字——这是我登基后改的名。
二月二龙抬头,掖庭突然进献张云鹤纹紫锦。抚摸锦缎时,指尖传来刺痛,细看才发现经纬间织着极小的\"冤\"字。当夜雷雨,我独坐清思殿,将紫锦凑近烛火。火苗窜起的瞬间,恍惚看见母亲站在雨帘里,发间银簪映着电光,宛如三十八年前那个雪夜。
三月十八,王宗实率神策军闯宫。他蟒袍上的金线已显陈旧,腰间却系着我赐的鱼袋。\"陛下该服仙丹了。\"他身后道士捧着丹炉,炉中青烟凝成个模糊的人形,像是大中十三年死在青州的某个节度判官。
我抓起案头镇纸砸过去,玉石崩裂时,丹炉里掉出半块焦黑的虎符——正是咸通元年赐给马元贽的那枚。王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