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也是这般冷硬质地。
腊月祭天前夜,狄仁杰在长生殿外跪成雪人。我隔着纱帘看他胡须上结的冰碴:\"怀英啊,你比显庆三年的状元郎还倔。\"他递上的《谏造大像疏》被炭盆烘得卷了边,我指着\"今之伽蓝,制过宫阙\"那句轻笑:\"当年先帝修大明宫,魏征也说过这话。\"老臣猛地抬头,殿外风雪突然卷进来,吹散了他官帽上的雪沫——那纷纷扬扬的样子,竟像极了感业寺桃树下飘落的花瓣。
改元载初那日,尚服局呈来的衮冕重得压肩。金线绣的日月星辰纹里缠着二十八年前那件绯色宫装的丝缕,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寸缠枝纹,还是当初李治夸过\"似春藤绕腕\"的样式。踩着白玉阶走向则天门时,积雪下突然露出块带箭痕的砖石——显庆五年突厥使臣朝贡,有个狂徒正是在此处行刺。礼乐声里夹杂着细碎响动,转头看见狄仁杰在百官最前列颤抖着手系紧蹀躞带,那上面的金钩与永徽二年刮破我袖口的,竟是同一副制式。
最冷的那个清晨,掖庭宫老太监送来个蒙尘的漆盒。里头装着贞观十二年没烧完的琵琶谱,纸角还粘着当年我哭湿的泪痕。翻到《秦王破阵乐》那页时,窗外突然传来新入宫的小才人们嬉闹声。十四五岁的少女们抱着镶螺钿的琵琶跑过回廊,裙裾扫过枯叶的声音,与四十年前我第一次走进甘露殿时的动静,分毫不差。
神都的牡丹开到第七茬时,我让上官婉儿把奏折全搬到迎仙宫。西域进贡的琉璃榻映着张昌宗抚琴的手指,他弹《春江花月夜》总爱在第三叠转调,像极了永徽二年感业寺后山折下的桃枝。狄仁杰来劝我立太子那日,案头石榴突然裂开,鲜红籽粒滚到《帝范》残卷上——正是当年李治咳血污了的那页。老臣盯着石榴汁浸透\"民为贵\"三个字,紫袍下的膝盖压碎了两粒玛瑙佛珠。
姚崇跪在长生殿外求见时,我正在数李显送来的南海珍珠。帘外飘进股熟悉的沉香味,惊得我失手扯断丝线,浑圆的珠子砸在金砖地上,像极了麟德元年李贤背不出《尚书》时落的泪。那孩子临死前托人捎来的绝命诗,还压在装琵琶谱的漆盒最底层,泛黄的纸角留着道指甲掐痕——与我十四岁那年跪在甘露殿前,掌心掐出的月牙印分毫不差。
长安三年的上元夜,满城烟花照得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