鲛绡帐上像红珊瑚。她临死前咒我不得好死,我笑着把她大腿骨雕成琵琶,弹起来音色清越得很。
娄太后六十大寿那日,我让人抬着酒瓮去长乐宫祝寿。母亲骂我疯了,我一头撞在宫柱上,血糊了满脸:\"当年嫁给要饭的也是你,现在嫌儿子疯的也是你!\"侍卫们冲进来时,我正把酒瓮往太后凤椅上砸,琥珀色的酒液漫过织金地毯,像条蜿蜒的毒蛇。
最厉害那次是去年冬天。我在金凤台宴请宗室,三弟高浚多喝了两杯,说起我小时候被鹅追着啄的糗事。我笑着招呼他近前,突然抄起铁锥扎穿他脚背。他惨叫着要逃,我扯住他发髻往青铜鼎上撞。脑浆溅到鼎里煮的鹿肉上,我舀了勺尝了尝,吩咐膳房再加点盐。
今年开春以来,总觉得后脑勺有东西在爬。御医说是风疾,扎了几十针也不见好。前日朝会上,我看见杨愔的官帽里钻出条白蛇,吐着信子要咬我。我抄起镇纸砸过去,杨愔的脑壳裂开,白蛇却钻进地缝不见了。群臣吓得尿了裤子,我坐在龙椅上笑得喘不过气。
昨夜又梦见父亲站在漳河边,手里提着尔朱兆的人头。我想问他当年到底要说什么,可一张嘴就吐出黑血。河面漂来具浮尸,看衣裳像是我自己。醒来时发现褥子全被汗浸湿了,枕边放着那把雕花匕首——正是当年刺杀高澄的凶器。
今晨梳头时,铜镜里突然映出大哥的脸。我砸了镜子,碎片割破手心也不觉得疼。崔季舒说渤海郡送来十车新酒,我让他全倒进御沟里。酒香混着血腥味在宫里飘了半日,熏得乌鸦都不敢落脚。
方才走到太极殿前,看见有个小太监在扫雪。我问他:\"你见过真正的雪吗?\"他吓得直磕头。我仰天大笑,抓起把雪塞进嘴里。雪是苦的,和三十年前怀朔镇的一模一样。喉咙突然发紧,咳出来的全是黑血,把白雪地染得星星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