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藤蔓越过墙头。有次我趁他们不注意,偷偷在墙角埋了颗桂树种子,可惜直到最后也没见它发芽。
书房里的藏书倒是齐全,从《诗经》到《孙子兵法》摆了满架。我注意到凡是涉及权谋征伐的书册,页边都有人用朱笔做了批注。某日翻看《战国策》时,在\"韩傀相韩\"那章发现几行小字:\"挟天子者终为天子所挟\",墨迹还没完全干透。从那以后,我开始留心书中的批注,渐渐品出些意味——这些字迹各不相同,有的苍劲有的秀气,倒像是不同人留下的谏言。
腊月祭灶那天,厨房飘来麦芽糖的甜香。我循着味儿摸到灶间,看见厨娘正在熬糖瓜。她见了我吓得打翻了陶罐,滚烫的糖浆溅在柴堆上窜起老高的火苗。后来管家罚她三个月俸禄,我却再也没闻过糖瓜的香气。那年除夕的守岁宴上,只有一碟冷透的黍糕和半壶温酒,窗外萧府方向不断传来爆竹声,映得天际忽明忽暗。
开春后我迷上了刻木偶。托侍卫从市集买来黄杨木,用裁纸刀慢慢削出人形。最先刻的是萧道成,方脸阔口,特意把他眉心那道疤刻得深些。后来刻到杨玉夫,那个弑杀我堂兄的侍卫,怎么都雕不好他倒三角的眼睛。有次刻刀划破手指,血珠滴在未完成的木偶脸上,倒给那狰狞面相添了几分生气。这些木偶都被我收在樟木箱里,夜深人静时摆出来,借着月光演我刘宋二十八年的兴亡。
五月初,萧家突然送来两个伴读。说是伴读,实则是十五六岁的精壮少年,腰间鼓鼓囊囊藏着短刃。高个的叫赵延,会使双股剑;矮些的叫周兴,据说能开三石弓。他们名义上陪我读书习武,眼睛却时刻盯着我的笔尖。有次我在沙盘上写\"思故国\",周兴抬脚就抹平了字迹,说\"郎君该练骑射了\"。那日他们在后院立了箭靶,我连发十箭都脱靶,赵延笑得前仰后合,没留意我故意射偏时手腕的抖动。
七月流火,管家说萧道成要南巡路过丹阳。府里连夜大扫除,连房梁上的蛛网都扫净了。我穿着新制的绢衣在正厅等候,从辰时等到申时,茶水换了三遍。最后来的是个骑都尉,说圣驾改道去了广陵。那件被汗水浸透的绢衣后来再没上过身,倒是赵延周兴得了萧府的赏钱,酒气熏天地在耳房赌了一夜双陆。
最难熬的是雨季。江南的梅雨能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