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箭,“你何时也学会妇人之仁了?”刀光闪过,少年的血溅在虞姬裙角,像极了她早晨插在鬓边的那朵红梅。
深夜,虞姬独自走出帐外。月光落在垓下古战场上,白骨堆得比城墙还高,她听见远处汉军大营传来的刁斗声,一下下撞在心上。乌骓忽然发出悲鸣,她走过去,看见它正在啃食冻硬的枯草,眼角挂着冰晶。
“乌骓啊乌骓,”她伸手抚摸它的鬃毛,“当年你跟着大王破釜沉舟,如今却要困死在这荒野里”话音未落,便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。
“夫人可知,大王今夜哭过?”是钟离眛的声音,这位楚军名将的铠甲已破破烂烂,脸上还沾着血污,“他坐在帐内,握着剑鞘上的‘项’字刻痕,像个孩子似的掉眼泪。”
虞姬转身,看见钟离眛手里攥着块碎玉,正是项羽从不离身的护身符。玉上的龙纹缺了一角,她想起彭城兵败那日,项羽为了护她突围,用这块玉砸向汉军骑兵。
“明日决战,”钟离眛将碎玉塞进她手里,“请夫人劝大王往阴陵方向突围,那里有臣埋下的粮草。”
她攥紧碎玉,棱角扎进掌心:“那你呢?”
“臣留在这里,”他摸了摸腰间的剑,“替大王挡些时辰。”月光映在他脸上,虞姬这才发现,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将军,眼角已添了细纹。
天快亮时,项羽终于睡了。虞姬替他盖上锦被,看见他眉心紧蹙,像极了当年在会稽,听说叔父项梁战死时的模样。案几上放着他的铠甲,鱼鳞甲的缝隙里还沾着陈年血迹,她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,忽然摸到夹层里的东西——是片褪色的丝帕,上面绣着“虞”字,是她及笄那年送的。
“虞姬,”项羽忽然睁眼,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柔软,“等回到彭城,我给你盖座华美的宫殿,比咸阳宫还气派,可好?”
她低头看着他,晨光落在他脸上,让那些伤疤显得柔和了些。她想起他说过“富贵不归故乡,如锦衣夜行”,想起他分封诸侯时的意气风发,想起他在鸿门放走刘邦时的不屑一顾。
“好。”她轻声说,替他系紧铠甲,“妾等着大王,衣锦还乡。”
楚军突围在辰时开始。虞姬坐在项羽身后,能听见他的心跳声,像战鼓般沉稳有力。乌骓踏过结冰的河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