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映仪转身望去,只见容晏坐在琴案前,奏出的正是那首《凤求凰》。
“瑶华去后,我已十五年为抚琴。”
“今日以琴音相贺,庆我明珠归来。”
容晏的琴音自指尖流泻时,暮色中的草叶似也凝了金辉。
十五载未动的琴弦在他指下震颤,初时如冰裂春溪,细碎清泠的颤音里裹着久封的沉水香,一缕缕散入殿宇飞檐。渐渐弦音转稠,似有凤鸟自梧桐深处振翅,每一片翎羽扫过琴柱都牵动金玉相击之声,将《凤求凰》的缠绵碾成细雪,却又在触及人心时化作滚烫的松脂。
他指节掠过琴弦,忽有裂帛之音破空而起——原是尘封多年的琴身承不住这般浓烈的震颤,断弦如银蛇游走,恰恰划过容晏指尖。
血珠坠在琴尾“永结同心”的刻痕上,他却恍若未觉,只将余下琴弦揉得更深。
琴音攀至极高处时,檐角铜铃忽然齐鸣。众人皆道是夜风吹拂,唯有云映仪瞧见容晏广袖翻涌如鹤翼,分明是他以气劲催动宫商。
最后一音落下时,满殿烛火齐齐摇曳,映得他眸中似有凤凰残影掠过,而那滴落在“阿晏”二字上的血痕,已悄然渗入紫檀木纹,宛若当年并蒂莲上新生了一瓣红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