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有甚者,将传统拜堂仪式改编成夸张搞笑的短视频,镜头里“新郎”戴着滑稽的高帽,“新娘”穿着不伦不类的混搭服饰,引发屏幕外非遗传承人的联名抗议信如雪片般飞来。

    “我们信访办的传真机就没停过。”信访办主任摘下眼镜,擦拭镜片上的雾气,语气沉重,“苏市的八旬苏绣大师周雪梅在信里说,现在市面上粗制滥造的‘非遗婚服’,连最基本的劈丝工艺都做不到位——真正的苏绣要把蚕丝劈成头发丝的八分之一,而那些机器绣品用的是普通丝线,简直是对传统技艺的亵渎。”

    他翻开厚厚的档案袋,里面的投诉信堆叠得几乎溢出。

    景老沉默着调出一组数据,投影仪画面切换成醒目的红色柱状图:在跟风举办非遗婚俗节的27个城市中,19个城市的活动亏损率超过60,某中部城市投入800万举办的活动,最终门票收入不足50万;更有3个城市因强行占用公园、广场等公共资源被市民集体举报。

    “文化不是政绩工程的遮羞布!”景老的声音冷沉,布满老年斑的手重重拍在桌面上,“去年某省斥资3亿打造的‘非遗小镇’,现在门可罗雀,商铺空置率高达85,玻璃幕墙都蒙上了灰!这样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?”

    会议室陷入压抑的寂静。

    这时,规划司司长站起身,举起装订整齐的调研报告,纸张翻动时发出沙沙轻响:“景老,我们团队做了深度调研。发现真正成功的非遗项目,都有三个核心要素——深度挖掘在地文化、建立专业人才梯队、构建可持续的商业模式。就拿河洛来说,”

    他调出ppt,展示密密麻麻的资料,“他们光是考证古代婚俗礼仪,就邀请了12位历史学教授、8位民俗专家,查阅上万册古籍,历时两年才完成系统梳理。连婚服上的纹样寓意、配饰规制,都有严谨的学术支撑。”

    景老微微点头,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。

    泛黄的信纸上,三年前温婉的字迹工整有力:“文化传承需要‘慢功夫’,就像培育牡丹,急不得。我们计划用十年时间,让非遗真正融入现代人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信纸边缘还贴着一片干枯的牡丹花瓣,历经岁月依然保留着淡淡的粉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