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才晓得,能被放出宫去嫁个寻常人家,反倒是造化。”
殿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。
朱厚熜将她往怀里紧了紧,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。
朱厚熜屈指弹了弹她的优点,忽又想起什么,从袖中掏出块羊脂玉佩,道
“这是今晨从库房里寻的,你戴着。”
“陛下可知,民间夫妻定情,送的不过是块帕子或是个香囊。
“这玉佩虽贵重,倒不如您亲手写个‘安’字让我贴着胸口揣着实在。”
朱厚熜挑眉,从案头取来纸笔,墨汁在宣纸上落下个“安”字,笔锋刚健中带着几分柔和。
吹了吹墨迹,将纸折好塞进她衣襟:
“这样可算实在?”
云妃笑着点头,将玉佩系在腰间,忽然指着窗外:“看,陛下,雪停了。”
檐角残雪坠落,砸在青石地上碎成晶莹的粉末。
烛影摇红间,帐中鎏金兽炉飘出沉水香。
朱厚熜指腹碾过她鬓间碎发,玉漏滴答声里见她耳尖泛起薄红,遂以袖笼住案头烛火。
罗衾半掩时但闻雪粒扑窗,恍若碎玉琳琅落满琉璃盏。
而帐中春深似海,唯余龙涎香与青丝纠缠,在鲛绡帐外洇染成一痕朦胧。
……
次日雪后初霁,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金砖上织就一片碎银似的斑纹。
朱厚熜披着明黄江绸龙纹大氅立在暖阁内,由内侍捧着鎏金盆伺候洗漱。
指尖掠过铜盆里温热的玫瑰水,忽而抬眼望向床榻。
云妃蜷在织金锦被里,鸦青色鬓发散在枕上。
腕间羊脂玉佩随着呼吸轻晃,倒比昨夜雪停时檐角那滴残冰更显柔弱。
\"昨儿夜里风急,传太医给云妃请个平安脉。\"
他用鲛绡帕子拭手,声音里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关切。
殿中宫娥低眉应了,唯有檐下铜铃被穿堂风拂过,叮叮咚咚撞碎了满室寂静。
回到养心殿早膳时,案上摆着糖蒸酥酪、松子穰鹅油卷儿。
朱厚熜却只捏了块核桃酪咬了两口,目光忽然落在案头堆着的黄匣奏折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