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尖松烟滴落,银匙接住墨滴。紫藤花雨里,她接住他失手坠落的银匙。
南笙闭上眼睛,任由记忆带着她回到十五岁的暮春。
琴声在雕花窗棂间流转,阳光在琴弦上跳动。南笙偶尔抬眼,看见陈逾明专注的侧脸。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打着拍子。
曲至“水涌山叠”处,南笙腕间红绳突然绷紧。她想起母亲昨夜在缝纫机前佝偻的背,想起父亲曾说“泛音要像云破月来的光”。琴声忽如惊涛拍岸,震得恒氧系统送风口微微颤动。
“好个‘浪卷云飞’!”陈老校长击掌大笑,案头《虞山琴谱》的书页簌簌翻动,停在绘着鹤舞松枝的扉页,“当年你祖父在沧浪亭奏这阙,惊得池鱼跃出水面啄落樱花”
老人忽然转向陈逾明:“逾明听这阙《潇湘水云》,觉得如何?”
陈逾明执盏的手悬在半空:“让我想起……澹园的暮春。”他站起身,青玉螭纹袖扣映着南笙腕间红绳,“比之当年……多了三分金石气。”
南笙指尖还停在琴弦上,忽然觉得眼眶发热。原来有些记忆,真的会在琴声里重逢。
“你们这些孩子……”老人眼底浮起狡黠的笑纹,“就在紫藤架下,南丫头那会儿……”他抬手比着窗棂高度,“奏《潇湘水云》时,逾明抱着《营造法式》在廊下听得挪不动步。”
南笙耳尖倏地染上薄红。
“那时节南丫头可是虞山明珠。”陈老校长麂皮拂过琴额断纹,鹿角霜在恒湿空气里泛着珠光,“如今……”老人忽然轻叩酸枝琴案,惊得送风口飘出几缕暖风,“倒像这床九霄环佩,越是蒙尘,越见包浆里的魂。”
恒氧系统突然加大送风量。南笙望着旗袍下摆颤动的竹叶纹,想起母亲昨夜如何将尊严缝进每道滚边。
陈逾明的目光在南笙身上停留。他今天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姑娘,发现她挺直的脊背确实像极了九霄环佩的琴身,即便蒙尘也掩不住那份清贵。
“风骨这东西,是刻在年轮里的。”陈老校长忽然揭开恒湿柜,松烟墨香惊醒了沉睡的往事,“南老兄临终前将这坛辽东松烟托付与我,说‘待笙儿奏出《潇湘》金石韵时……’”老人枯瘦的手抚过青瓷坛上“虞山永续”的刻痕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