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姐姐,你千万照看她两天。我现在得走了。” 说完便走出来,又跟晴雯告别。二人自是依依不舍,但也不得不分开。晴雯知道宝玉处境为难,就用被子蒙住头,不再看他,宝玉这才离开。宝玉本想去芳官、四儿那里,可天色已晚,他出来这么久,担心府里的人找不到他,又怕惹出什么事,只好先回园子,打算明天再做打算。于是他来到后角门,正好小厮抱着铺盖,里面的嬷嬷们正在清点人数,要是再晚一步,角门就要关上了。
宝玉进了园子,庆幸没人发现。回到自己房里,他告诉袭人说自己去薛姨妈家了,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。到了铺床的时候,袭人不得不问今晚怎么睡。宝玉说:“怎么睡都行。”
原来这一两年间,因为王夫人看重袭人,她越发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。在没人的地方,或者晚上的时候,她不再和宝玉亲昵,和小时候相比,反而疏远了许多。况且,虽然没有什么大事要处理,但所有针线活,以及宝玉和其他小丫头们的出入银钱、衣物什物等琐事,也十分繁杂;再加上袭人有吐血的旧病,虽说已经好了,但每次因为劳累或者受了风寒,咳嗽时就会带血,所以近来晚上她都不跟宝玉同房。宝玉晚上经常醒来,而且胆子特别小,每次醒来都要叫人。因为晴雯睡觉警醒,动作又轻,所以晚上所有茶水、起坐、呼唤的事情,都交给她一个人负责,所以宝玉外床一直是晴雯睡。如今晴雯走了,袭人不得不问,毕竟晚上的事比白天更重要。宝玉既然说怎么睡都行,袭人只好按照以前的惯例,把自己的铺盖又搬到床外。
宝玉发了一整晚的呆。等催着他躺下,袭人等人也都睡下后,只听见宝玉在枕头上一会儿长吁短叹,一会儿翻来覆去,一直到三更过后,才渐渐安稳了些,有了轻微的鼾声。袭人这才放下心,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还没过半盏茶的工夫,就听到宝玉喊 “晴雯”。袭人赶忙睁开眼睛,连声回应,问他要做什么。原来是宝玉想喝茶。袭人急忙下床,在盆里蘸湿了手,从暖壶里倒了半盏茶,给宝玉喝了。宝玉喝完茶,笑着说:“我最近叫她叫习惯了,都忘了是你。” 袭人笑着说:“她刚到咱们这儿的时候,你睡觉做梦还直喊我呢,半年后才改过来。我知道晴雯虽然人走了,但这两个字恐怕你是忘不了的。” 说完,两人又躺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