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眼帘。

    “吾夫长渊,见字如晤。”

    只此一句,

    裴长渊再也克制不住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声,泪水沿着脸颊滑落,滴落在信纸上,晕染开。

    他怕弄花了字迹,又急着用衣袖擦干净。

    这是她留下的,给他的,最后的东西。

    裴长渊逐字逐句读着……

    “我很清楚,你不懂如何爱人。

    不懂如何爱我,更不懂如何爱自己。

    我死后,若你实在熬不住,便唤三声我的闺名。

    春风是我,落梅是我,流萤是我,残雪是我,檐角铜铃响时,定是我来吻你眼角新生的皱纹。

    我希望你时常欢喜,我希望你战无不胜,我希望你平安归来。

    你教我写死生契阔。

    我不喜。

    我的大将军合该立于城楼之上听万民呼喝,该在庆功宴醉倒玉阶,该教边关的孩子们传唱属于你的史诗。

    唯独不该陪我躺在冷冰冰的棺椁里。

    吾夫,勿殉。

    勿殉!

    晚乔,绝笔。”

    良久,

    裴长渊将遗书小心折好,贴身藏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不再抗拒接受诊治,也不再说要给虞晚乔殉葬的荒唐话。

    好像回到了从前。

    又不似从前。

    裴长渊养伤的时间,时常坐在院里发呆,哪怕是盯着一棵草,一朵花,一只飞鸟,也能看很久很久……

    他不笑。

    从来都不笑。

    等伤势稳定下来,

    裴长渊辞了双亲,奔赴西北边境。

    祁煊怕他又抽疯,特意请了一道旨意。

    前往西北边境监军,实际上是监督裴长渊。

    能死他眼皮子底下算他有本事!!

    而后两国交战,愈发激烈。

    裴长渊逢战必亲征,一柄铁剑染了上万人的血。

    他那架势,

    恨不得是要死在战场上才好。

    祁煊跟着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每次被吓一跳的不一定是伤者本人,但一定是他跟青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