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篓,黄澄澄的麦粒混着几颗红枣滚出来,在黄土上画出道歪斜的金线。
许瑶认出那装红枣的蓝布袋——正是上月孙志强说给爹补身子,转头却消失的布袋。
“哎呀我的麦子!”孙母尖叫着扑上去,腕间银镯撞在石磨上迸出火星。
她抓起把麦粒往怀里塞的动作太急,竟将藏在袖筒里的粮票抖落半张。
眼尖的王会计弯腰要捡,却被三姐的搪瓷罐砸中手背。
薛寒的武装带突然横亘在人群中间,铜扣上的反光惊得几个往前挤的村民退了半步。
许瑶望着滚到脚边的红枣,突然想起暴雨夜薛寒背药篓闯进院门时,蓑衣下摆也沾着这样的泥点。
“都住手!”
村长的烟袋锅敲在门框上,震落几片陈年积灰。
他身后跟着的民兵队长举着煤油灯,跳跃的火苗将众人影子扯得忽长忽短,“闹哄哄像什么话!
明日晌午都到村委会说清楚。”
许父的咳嗽声混着药罐沸腾的咕嘟声从隔壁院飘来,许瑶攥着那半颗红枣刚要开口,却见村长弯腰拾起粮票时,浑浊的眼珠在孙母和三姐之间打了个转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后背发凉,就像前世看见女儿往汤药里撒香灰时,那种冰锥刺骨的寒意。
夜风卷着柴油机的余温掠过晒谷场,许瑶转身时瞥见三姐正往孙母手心塞什么东西。
月光擦过孙母陡然攥紧的拳头,银镯内侧那道陈年裂痕突然闪过诡异的光,像极了前世氧气罐阀门上的金属反光。
薛寒的军靴声在青石板路上顿了顿,武装带铜扣与钥匙串相撞的轻响中,许瑶听见他低不可闻的冷笑。
这声笑让她想起暴雨夜塌方的山路上,这人也是这样嗤笑着劈开拦路的断木,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的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