喀秋莎扬起下巴:“疯也比冷漠好。我不想看着朋友像个工具一样,被安排去干没人理解的活,然后没人陪。”
农娜低声说:“我不是工具。”
“可你活得像工具。”喀秋莎盯着她,“你每天都像一块上紧的发条,不吃亏,不出错,不动摇。可你忘了,谁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扛过你?”
农娜沉默了一会儿,没回头。
保尔看着两人之间的张力,像在回忆某段过往。他最终转向农娜:
“你决定吧。如果她去了,是帮手还是麻烦,你最清楚。”
农娜看了喀秋莎几秒,像是衡量,又像是放弃对抗某种旧有的东西。
“你能做到不插嘴我工作,不打乱部署,不挑衅工人?”
“能。”喀秋莎立刻回答,“只要你不把自己活成死人。”
农娜轻轻叹了口气,点点头。
“好,跟上车。”
三辆苏制卡车发动了,引擎噪音震得地皮发颤。三十名工人、农娜、喀秋莎,还有保尔,一起启程前往基辅。
在车上,气氛沉重,钢铁之城的工人习惯了沉默劳动,不爱讲话。喀秋莎坐在车斗角落,抱着一把吉他,看着车窗外的麦田一晃而过。
保尔坐在前排,拿出笔记本写下一行字:
“队伍集结,出发时间:1929年10月14日清晨六时十五分,三十人,附带政委一人、文工组一人。预计两天内到达基辅。”
他写完,又多加了一句:
“工人很安静。政委很冷静。文工组不安静。”
下午,车队在波尔塔瓦短暂停留加油。几名工人下车抽烟,有人开始低声议论:“你们说那两个女人谁说了算?”
“当然是那个戴红章的,她是政委。”
“可那个唱歌的……她也不好惹。”
保尔在一旁听着,没插话。他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农娜和喀秋莎,两人正在低声交谈,神情仍旧不轻松。
“她为什么非要跟来?”他问农娜。
农娜想了想:“她说我像死人。”
“你不是死人。”
“可我有时候觉得她也像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