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衣袖,直接扯下一截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料。
动作干脆利落,带着一种莫名的随性。
楚羲虞眼神微滞,终于皱起了眉。
“阿时——”她嗓音微沉,可刚开口,宁时便已经将那截布料随手丢到桌案上,慢悠悠地开口:“你别说话。”
她一边说着,已经随手从案上拈起一只茶盏,倒出温热的茶水,撕下自己袖口干净的一截,沾湿后轻轻按在楚羲虞的腕上。
茶水的余温透过布料,带着一点温润的湿意,轻缓地渗透皮肤。
楚羲虞的眉头微微一跳。
宁时却恍若未觉,指尖顺着楚羲虞的腕骨滑下,稳稳地扣住她脉侧,动作极轻,却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沉稳。
指腹落在伤口边缘,皮肤滚烫,血迹透过布条微微渗出,她的眉心微微皱了一瞬,却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,只是抬手拈起干净的布料,蘸了些温热的茶水,覆在伤处,力道刚好,既不至于压迫过深,又能让药性缓缓渗入。
这些驾轻就熟的动作,兴许她自己已经忘了,她的身体却还记得。
她的指尖缓缓抚过楚羲虞的脉侧,似是在试探温度,又似是在确认伤口没有裂开,随即缓缓地系紧布条,动作细致得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的照料。
就像是……她曾无数次,做过相同的事情。
——她曾照顾过谁?
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。
可这一刻,仿佛某种深埋在旧日里的记忆,被触碰了一瞬,叫她的心脏微微一缩,指尖的力度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丝。
她垂着眼,眉梢压得极低,声音轻得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细碎涟漪:“忍着。”
楚羲虞微不可察地一顿。
她的动作很轻微,几乎不足以被察觉。
可她的睫羽仍是微微颤了一下,指尖似乎想要稍稍收回,却最终维持着原状,没有挣开,也没有回应。
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潮水填满,微妙地拉紧了几分。
一旁的茜色衣裙的少女静静凝望着这一幕,指尖轻轻摩挲着长剑,眸光幽沉。
“……姐姐。”她忽然低声唤了一句,语气极轻,“她的伤口,可没有‘很严重’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