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咙耸动,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:“谢谢、”
阿嬷目光无比慈祥,伸手轻轻拍他的肩头,袖间不知从哪沾染茉莉花香味。
……是姜宁宁最常用的皂香味。
霍东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,眼皮越来越沉重。
再次睁开眼是被阳光晒醒的。
右腿绑着海带结的伤口简单做了处理,咸腥味里混着艾草灰的苦,此时他置身于一块木门上,底下简单铺着一层棉被。
听到脚步声,他戒备地半起身,黑眸犹如刀锋寒冽。
扎羊角辫的女娃吓得脸色煞白,捧着豁口的陶碗都在发抖,米汤底还沉着两粒蛤蜊肉,“军、军人叔叔喝汤。”
“抱歉。”霍东临伸手接过来。
想到女娃年纪没比夏夏大多少,刀锋般的目光便如冰消融,那张惯常黑沉的俊脸也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。
女娃尖叫一声,撒腿就跑。
“?”
“……”霍东临薄唇紧抿。
老支书瘸着腿过来,腰间别着的铜锣缺了个角:“对不住啊同志,村里没什么好吃的,你将就对付一口。”
“有口喝的就行。”霍东临一口气把米汤喝光。
热乎乎的食物进肚,身上也恢复不少力气。
他在兜里摸了摸,抽出半湿的军粮票,那是上次跟孙向前借来买录音机的,还没用完。
却被老支书拿海螺壳压住:“使不得!前年大雨压垮祠堂,你们给俺抬过横梁,全村也就这里没塌呢。”
祠堂地势高, 水刚淹没到第二层台阶上。
台风剥去了渔村所有的体面。
祠堂半扇门板漂在猪圈里,墨汁写就的“模范养猪大队”的标语正在泥水中化开。
窗外忽然传来敲铁皮声。
有小孩双手放在嘴巴边做喇叭状,在外边喊,“大爷爷,是江工来了。”
老支书笑出豁牙子,解释:“江工是俺们红旗公社最厉害的技工,多亏他冒险修理配电箱,带领村民们抢收粮食上祠堂,也是他救了你哩。”
听到是救命恩人,霍东临缓声咳嗽两声,忍着剧痛站起身。
身姿端正挺拔,如同悬崖上永不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