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不散,见不得前路。陆寅呆立于莽原,茫然四顾,不知身在何地。却听了有人呼喝,回头,便见有皂吏两人押了一人赶路。见那人囚首滥衫颈项上扛了重枷,任皂吏棍棒驱赶。
只是一个交错,四目相对之间,却让那陆寅心下一惊。此人感觉是个熟识,然却又是个不曾谋面。便是一阵怪异在心下恍惚了。见那人目光同样一个怪哉与他,却想开口问了,却被那身后的皂吏棍棒敲了枷锁,呵斥了走路。
且留下陆寅呆呆了望了三人的背影茫然。心下道:这人甚是个熟悉,却是一个无论怎的努力,倒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挠头之间,且是一个冷颤穿了全身。心下惊道:这不就是我自己麽?
遂疾步追了去,不顾那皂役的阻拦,拉了那人看来。那人抬头,然却又是一个心惊,倒是自家的模样,只是苍老了些个。顿时,如泪点袭身,口中惊呼一声“尊驾何人?”
那人目光茫然,张了口,却是个不答。
陆寅心下不甘,且拉了那人颈上的枷锁看来。见左右封条上,左御史台簇新的封印,右上发往岭南字样。再往上看,见横条上书“犯官,德州平原郡观察推官”!
看罢,且是个心下大骇,愣愣之间,心下惊呼“这不就是我爹吗?他不是死了吗?怎的还能在此地遇了他来?”
只这一念生出,便见手中枷锁骤然溃烂,如败絮,如齑粉,于眼前纷纷飘散开来。
再抬眼,却见那人笑而摇头不语,如梦如幻般的于眼前消散了去。
此情此景,且是那陆寅乱了心神。慌忙伸手拉了那人,然却得一个手空,只留下一个虚幻的空影笑而消散了去。
一声“爹!”字惊叫出口,便是破了那梦魇,让那陆寅猛然惊醒。
茫然四顾,倒是一个眼前依旧,还是那监舍,还是那牢笼,倒是比以前亮堂了许多。
且在揉眼之时,却隐隐的感觉身边有人。猛回头,却看监舍牢笼外,一人拢了手蹲在那里看他。
心下一紧,便赶忙坐起上下打量那蹲着看他之人。
细细看来,倒是个眼生。然,见其身魁梧,伟观视,颐下生须,皮骨劲如铁。心道:此人非中官也,眉宇间倒有那军旅武人杀伐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