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州城中央,原是官邸所在。
晨钟鸣鼓由南北两势隔开,约莫十丈远。
中间便是四通八达的街道,由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延伸出去,这便是淮州城的中心位置。
晨钟敲响,那清越厚重的声音一如往昔,响彻淮州上空。
可今日有些不同。
那钟声里还夹杂着一阵阵越来越急切汹涌的鼓声。
咚咚,咚咚——
犹如战鼓一般,吵得邻近百姓都被惊醒,又是惶惶不安又是兴奋好奇地走出家门,他们谁也不敢往前凑,只靠着街边处探头往里望。
但见一架红皮薄面的大鼓前站着一妇人。
她一身浅绣素丽,满头珠钗,背影望去倒是盈盈绰约,很显风姿。
妇人手中紧紧握着鼓槌,拼命敲着,那露出一截的手臂在初升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苍白,她一定用了全身力气,苍白的皮下尽是青筋显露。
“民妇有冤!!”她大声喊着。
那声响只随风浅浅掠过,便破在了半空中。
“民妇有冤!民妇要举告京城巡查冯嘉玉,强占民妇,逼迫民妇借着陈家的买卖替他搜刮民脂民膏,前后贪墨银钱数余万两!!”
这一声,惊动了四周。
百姓们忍不住议论纷纷。
“那不是……陈家二太太么?”
“她刚刚说什么?说那巡查大人强占了她?”
“我的老天……”
顿时,街道两边乱成一锅粥。
另外一处高耸的楼台上,冯成康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切。
手边摆着的一方茶案上是一套巧夺天工的柴窑茶具。
微薄的日光泛着点点金华,落在那淡蓝如天青的脆瓷上,一时间竟如透明了一般,那杯身薄得几乎能透过光照,越发衬得那一杯明澈的茶汤碧透卓然,与一般俗物尽不相同。
冯成康很满意,眯起眼眸,浅酌一口。
这戏,是越来越好看了。
宅院外,被惊动了的老百姓纷纷过去瞧热闹。
那可是鸣冤鼓啊!
若不是民告官,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,谁又会去敲响那面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