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至次日里,一大早用过了饭,史鼐便叫人将湘云叫来,不多时,便有一少女来见。
约莫十三四的年纪,斜簪一只赤金钗,鬓角散漫着几缕碎发,眉角斜飞,显出几分英豪大气,偏偏脸上又带着些婴儿肥,倒又生出许多可爱来,竟不显得半点矛盾,只叫人一看便印象深刻。
这少女怀中还抱着个小绣箩,里头盛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绣活,见着史鼐夫妇,先行了一礼,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,便将手里的绣箩递过去,对史鼐夫人道:
“婶婶,昨儿的绣工做完了,您瞧瞧。”
史鼐夫人钱氏接到手里,翻了两下,也没说好不好的,便叫嬷嬷拿出去送去店里发卖,只是出言略略责备道:
“早说了,叫你白日里别总是疯玩,你妹妹怎么回回都一早做好了送来?只你回回都要熬到晚上。
咱们家内里什么情形,你又不是不清楚,你叔叔多不容易,你也该心疼他些,废许多灯油不说,迟早坏了眼睛,到时候又叫你三婶有许多怪话。”
湘云赶忙将揉眼睛的手放下来,并不辩解,只是垂着头听着,钱氏说了一阵,也觉无趣,又听得史鼐道:
“行了,湘云不都叫你一声婶婶,废那点子灯油算什么?也值当你提,我在外头多不容易,湘云丫头难道不知道?还用你来说。”
史湘云听得自家叔叔这话,只觉一阵古怪,浑身别扭,赶忙道:
“湘云多亏得叔叔婶婶照料,岂能不知好歹?婶婶教训的有理,本就是湘云的不是,往后自然多跟妹妹学学,不敢再劳婶婶费心。”
史鼐连连点头,依旧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,对钱氏道:
“你看我说的什么?咱们的好心湘云还能不清楚,你也少多嘴。”
钱氏气哼一声,也没还嘴,史鼐复又对湘云笑道:
“叔叔平日里事忙,有时候难免关心少了些,今儿一瞧,咱们家湘云也是大姑娘了,前儿你姑祖母打发人来,说是老人家想你,要接你过去,到她跟前住些日子,你可愿意?”
湘云早听得眼睛一亮,神色间肉眼可见的焕发出光彩来,连连点头,欢喜道:
“姑祖母何时派人来的?我竟不知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