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。
白渊的手指触到枕头下的锈蚀怀表。
表盖内侧刻着模糊的“1998”。
那是孤儿院失火的年份。
他摸到表链末端缠着的柠檬糖纸。
十七岁逃离黑帮训练营那天。
巷口阿婆塞给他的最后一颗糖。
糖纸边缘还留着牙印。
通勤电车的玻璃映出他工装外套的补丁。
在精密仪器厂拧螺丝的第三年。
他学会用砂纸磨平指节的老茧。
却改不掉用左手小指叩击桌面的习惯。
那是当年黑帮教官用来计数体罚的节奏。
车间主任的皮鞋声从走廊传来时。
他正将一枚螺丝钉旋进电路板。
突然听见身后工友压低的惊呼。
“看。
‘蛇头’的人又来收保护费了。”
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踢翻了工具柜。
为首者脖子上的金链子晃着骰子吊坠。
正是当年在训练营逼他活埋流浪狗的“疤脸”。
白渊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看见疤脸的鳄鱼皮公文包上烫着孤儿院的旧徽章。
那枚徽章本该嵌在他被烧毁的床头。
“下个月保护费翻倍。”
疤脸的皮鞋踩在白渊刚修好的仪器上。
“不然你工位底下那箱孤儿院合照。
就该送去火葬场陪你那些死鬼‘家人’了。”
金属碎裂声中。
白渊看见照片里穿蓝裙子的小女孩正笑着。
她胸前挂的银锁。
和自己藏在怀表里的半块一模一样。
照片角落。
站着年轻时的黑帮大小姐。
她手里牵着小女孩。
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相纸泛黄的底色里闪着冷光。
深夜的地下车库。
白渊用工厂顺来的扳手撬开疤脸的宝马车。
油箱盖弹开的瞬间。
他闻到汽油里混着的雪茄味。
和当年黑帮大小姐用烟头烫在他手背的气味相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