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鸢正在描眉。金丝楠木的妆台上,十二盏缠枝银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。她执起螺子黛的手稳如磐石,眉笔在远山眉上轻轻一扫,便勾勒出摄人心魄的弧度。
\"娘娘。\"
贴身侍女青梧跪在珠帘外,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:\"昨夜派去驿馆的青羽回来了,只回来一个。\"
温鸢描眉的手顿了顿。铜镜中,她看见自己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绯色。她放下螺子黛,指尖抚过发间那支九凤步摇。金凤衔着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,在镜中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\"带进来。\"
珠帘掀起时带起一阵香风。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左臂衣袖已被血浸透,暗红色的血迹在黑色衣料上洇开,像一朵枯萎的花。
\"属下失手了。\"女子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\"驿馆里早有埋伏。\"
温鸢突然轻笑一声。她从缠枝牡丹纹的银妆奁中取出一把银剪,剪刀开合时发出清脆的\"咔嗒\"声。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描金屏风上,宛如一只正欲展翅的凤凰。
\"你用的是左手剑?\"
女子猛地抬头,露出苍白如纸的脸。她右眼上蒙着黑纱。
\"回娘娘,是\"
\"真有意思。\"温鸢用银剪轻轻挑起女子的下巴,剪刀冰冷的刃口贴着对方跳动的脉搏,\"本宫让你去查贾文羽的死因,你却用北狄人的手法杀人?\"
女子的瞳孔骤然收缩,像受惊的猫儿:\"娘娘明鉴!属下绝无二心!\"
\"本宫知道。\"温鸢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,手中的银剪却缓缓下移,\"所以\"剪刀突然抵在女子喉间,\"是谁指使你的?\"
铜镜中,温鸢看见女子脸上血色尽褪。而镜外,一滴冷汗正顺着女子鼻尖坠落,砸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上,悄无声息。
懿亲王府的书房里,凌基将密信掷入青铜兽炉的瞬间,火舌猛地窜起三尺高。信纸在火焰中蜷曲成灰,露出背面盖着的北狄狼头金印——那是阿史那贺鲁的王印。
\"好个贺鲁。\"凌基冷笑,指节敲击着紫檀木案几,\"杀了人还要倒打一耙。\"
裴琰躬身立在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