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一单的终点在城中村深处。醉酒的老人抓着他的手腕反复念叨:“我儿子在国外,过年都没回来”楼道里的声控灯坏掉三盏,小黄背着老人爬三楼时,听见对方在耳边哼着走调的童谣,是他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的调子。老人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,年轻男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老槐树下,阳光穿过树叶在孩子脸上织出光斑。““您儿子小时候真可爱啊。”他嘴角含笑,轻声说道。在离开房间之前,他留意到老人床头的保温杯,便小心翼翼地将其移到一个更方便老人拿取的位置。
月光如水,透过那扇破了角的窗帘,如轻纱般洒在房间里。那银色的光芒仿佛给老人银白的鬓角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霜,使得老人看起来更加苍老和憔悴。
凌晨十二点十七分,小黄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。春夜的风卷着细碎的花瓣钻进车窗,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,手机屏幕上显示今日流水三百八十二块,扣除平台抽成和油费,刚好够付下个月的房租。后视镜里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黑,像被夜色洇开的墨痕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,他熟稔地摸着墙往上走,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,隔壁传来婴儿的啼哭。门一推开,暖黄的小夜灯还亮着——出门时总忘记关,就这么让它昼夜不分地照着 rented 的小屋。二十平米的空间被分割成卧室和迷你厨房,床尾堆着三箱没拆的矿泉水,墙角的绿萝蔫蔫地垂着叶子,还是去年冬天在加油站便利店买的。
电饭煲里还有昨天剩的白米饭,他打了个鸡蛋进去,想着煎个蛋配泡面也算荤素搭配。燃气灶“咔嗒”一声窜起蓝焰,锅里的油滋啦作响时,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刚到这座城市,在城中村租的阁楼里,妈妈教他煮鸡蛋面的情景。“水开了要先放盐,面条才不会粘成一团。”那时他蹲在灶台前数着冒泡的水纹,妈妈的围裙上有永远洗不掉的酱油渍。后来妈妈走了,那间阁楼也在城市改造中被夷为平地,只有这个煮面的习惯留了下来。
面煮好时,挂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半。瓷碗边缘裂了道缝,是上个月收车时不小心摔的,他用胶带缠了两圈继续用。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,牛肉味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游荡,这是一天中唯一能让他觉得“活着”的时刻。手机突然震动,是高中同学群在聊清明扫墓的事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