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村正一直等在家里,门一开盘腿坐了起来,伸着脖子问,“快,给爹说说。”
谷屯跑的口干舌燥,咕咚咕咚干完一碗水,这才把下定村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。
眉飞色舞的,比唱戏的还会说。
说到最后,又有些生气,“这些流民不老实,满身都是心眼子,给陶扒皮送的赤狐皮,听说值好几十两呢。
给咱们就送一堆儿不值钱的玩意,分明就是瞧不起爹,嘴上说的天花乱坠,全是哄人的!”
“你懂个屁!”周村正骂一句,手指头都快戳倒儿子脸上了,“人家这才叫真聪明,真要给你爹我送一张狐皮。
咱家敢收吗?收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咱家淹了。”
谷屯挠挠头,满脸写着为啥,周村正一看他这蠢样,就心梗的厉害,嫌弃赶人,“滚du子,忙你的去吧,帮着你哥去给西头那些人分地。
对了,你今个听到的、看到的事都给我烂肚子里,一句话都别往外说。
敢说一个字,老子打断你的腿!”
周谷屯腿抖了一下,嘶气抱怨,“不说就不说嘛,非要打断我的腿干啥,儿子好歹是三个娃的爹了。”
周村正不理他,只瞪着人,厉声问:“听懂没?”
“懂了懂了,不过爹啊,连我大哥都不能说吗?”
周村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儿子,最后长叹一口气,无力的挥挥手,“你哥那边我来说,不用你,忙你的去吧。”
门一开一合,灌进来一股冷风,周村正的腰似乎被这股冷风吹的塌了几分。
片刻之后,他无声笑起来,咬牙切齿的呢喃,“陶扒皮你也有吃哑巴亏的一天啊!该!活该!
都是报应,当年你让我们全村吃那么大一个血亏,也是时候还了!”
想起那死去的几百号人,老头眼圈红了,赤红赤红的。
甜丫、常安和桑有福都走了,留守的村里人也没乱,各司其职该干啥干啥。
他们口粮不多了,今早是用地蛋和野菜炖的三大锅地蛋野菜汤,除了盐一点儿油水都没有。
家家户户其实还有不少从山里换来的山货,可自听说这些玩意能卖钱以后,各家就不再吃山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