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像融化的蜜蜡,缓缓淌过老观斑驳的青砖墙。
徐行抚摸着门槛上被岁月磨得发亮的凹槽。
指腹触到某个凸起的结疤——那是他帮守明道长修缮屋檐时,锤子不小心砸出的印记。
香炉里的青烟打着旋儿升腾,在梁柱间织就朦胧的网。
守明道长正在擦拭铜磬,苍老的手掌抚过磬身的云纹,金属表面泛起温润的光。
听见脚步声,他没有回头,只是将磬槌轻轻搁在案上:
“回来啦?”
“该走了。”
徐行望着观内后院里的那棵百年银杏树,金黄的叶子在晚风中簌簌作响。
刚来的时候他是这样,现在依旧是这样。
守明道长转身时,暮色恰好漫过他银白的眉梢。
大半年前那个满心纠结、被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年轻人,此刻站在廊下,身形竟有了几分释然的意味。
“嘿嘿,恭喜师弟,终于将心里的结解开了。”
守明拱了拱手,言语中说不出来的欣慰。
他是真的、真的,真的为徐行感到高兴。
“这大半年年,多谢师兄。”
徐行深深一揖,额头几乎触到观中青砖。
初来老观时,他几乎怀着遗世独立的心境被悲伤的阴霾笼罩。
整个人像被困在蛛网里的蝴蝶,越挣扎越绝望。
是守明道长带他每日清晨挑水、采药。
在劈柴时说“木柴顺纹理而断,人心顺自然而安”,在扫地时讲“尘埃越用力扬得越高,不如等风来”。
“谢什么。”
道长摆摆手,从桌上拿起个布包:
“正好,山上新采的野茶,带回去喝。”
布包带着茶叶的清香,徐行缓缓接过。
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,他抬头望去,几只归巢的麻雀正扑棱着翅膀掠过天际。
“真的想通了?”
道长的声音混着暮色,温柔得像山间的雾。
徐行沉默片刻,目光落在观墙青砖脚下的野菊上:
“以前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就像这株野菊般脆弱,唯有长在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