滋滋声里,无数兵器出鞘的寒光刺破夜幕。
苏听梅不知何时出现在楚宁身侧,青衫被火光染成血色:“殿下看那江心。”
只见二十艘龟船正悄悄离港,船尾都拖着装满火油的猪脬,“冯将军说要给对岸送道"火龙戏珠"助兴。”
话音未落,对岸突然腾起十丈火柱。
龟船上的力士们齐唱楚地船歌,歌声混着晋军的惨叫顺江飘来。
这边校场上的鼓点愈发急促,竟有赤膊水卒跳上酒桌跳起“破阵舞”,背上刺青的夜叉随着肌肉抖动,仿佛真要破皮而出。
楚宁接过亲卫递来的鎏金弓,三支火箭连珠射向夜空。
火星尚未消散,江面突然浮起千百盏河灯——原是将士们们用江豚油做的“长生灯”,灯芯里藏着写满将士姓名的桃木符。
“待尔等凯旋,孤在郢都朱雀大街摆流水席。”
太子嗓音陡然拔高,盖过了对岸的爆炸声。
“要让晋人的子孙三代提起沧江就尿裤子!要让史官写今夜时,笔墨不够用你们的血来凑!”
八千陶碗再次斟满,酒液入喉的咕咚声竟压过了江涛。
冯安国突然把牛腿骨砸向战鼓,骨片在鼓面弹跳着奏出古怪韵律。
不知谁先起的调,整座大营突然吼起古老的战歌:“沧浪水,埋敌骨;楚人刀,斩王旗”
歌声飘过江面时,晋军水军正在商议对策。
晋国水军大帐浸在咸腥的江雾里,十二盏青铜犀角灯将人影投在湿漉漉的帐布上。
水军大都督岳永康端坐虎皮帅椅,手中战书被烛火映得泛黄,信笺边沿还沾着楚军特制的龙血砂。
那暗红颗粒遇热便散发铁锈味,分明是刻意羞辱。
“三日后辰时,沧江鬼头滩。”
岳永康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石板上拖拽,他屈指弹了弹信纸,楚宁狂放的笔迹竟震得案上令箭筒嗡嗡作响。
“楚太子要与我军在水寨船坞决战。”
帐中十六位将领的呼吸声陡然粗重。
左首的白须老将霍然起身,双拳紧握,冷笑道:“鬼头滩离楚军船坞不足五里,他们这是要借地利耗死我军!”
岳永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