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宁绍更早已从那个咬牙切齿的契丹硬汉,彻底塌成了观音奴脚边一条哆哆嗦嗦、摇尾乞怜的狗。他眼神涣散,嘴唇颤抖,几乎是爬着哀求,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:“郡主饶命……求您饶我这一条贱命……我什么都说,真的,什么都说,只求您给条生路……”
观音奴没有立刻回应。她垂下眼帘,神色若有若无,像是在打量什么。看不清是怜悯,还是冷淡。地牢的灯火映在她面上,忽明忽暗,使她面孔如覆薄纱。下一瞬,她缓缓挺直腰背,线条冷冽,利落如刀,那柄细匕首被她轻巧地一收,入鞘时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脆响——既优雅,又像某种杀机被暂时封存,然后,观音奴忽然话锋一转,语气倏地轻柔起来,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度,如一枚石子投入死寂潭底,幽幽荡起涟漪:“你——想不想出人头地?想不想……像你祖宗兴宁姚哥那样,封侯拜将,青史留名?”
兴宁绍更明显一怔,显然没料到她会忽然换了腔调。他眼神一闪,狐疑之中透出算计。那一刻,他意识到:自己还有价值,这条命,应该是保住了。可他并不甘心只为苟活。他生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。旋即,他轻嗤一声,冷笑出口:“当然想啊。”
兴宁绍更说得轻快,语气却像一根根细针缝进锦缎,带着毒刺,刺得人隐隐作痛:“不过——就凭你们党项那点家底,也敢妄想问鼎中原?听着倒挺有志气的……嗯,只是志大才疏的笑话,我可见得多了。”
兴宁绍更的话音如刀,字字带刺,语气中满是嘲弄与轻蔑。可他这般说话,并不是为了争什么自尊。一开始的铮铮铁骨也好,后来的奴颜婢膝也罢,统统不过是伪装,是筹码,是表演。他早就习惯了随局势变脸,随时蜕壳脱身,如蛇般迅捷、如狐般狡黠。此刻,兴宁绍更已悄然开始为自己重新塑造身份,迅速适应这套新局。兴宁绍更知道,若想在这场尚未开场的交易中抢占先机,首要之事——就是把自己的“价码”抬到最高。他就是这种人,哪怕被五花大绑、鲜血淌到脚背;哪怕刀锋悬顶、命如纸薄,他的脑子里仍在飞快盘算着:怎么活下来,怎么反转局势,怎么从最下贱的牌里,打出一点值钱的光。
兴宁绍更眼下最迫切的目标只有一个:既然注定要做狗,那也得做条受宠的狗。可他很清楚,眼前这个女人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