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是恼火,干脆撇过头,话也不说了,歌调也不哼了,就抿着嘴一个劲地往前走。
见杨徽爱生气,刘羡也不多话,反而自己哼起了一首新的曲调来,调子清丽缠绵,仿佛两鸟对鸣。
而后他轻轻唱道:
“游目四野外,逍遥独延伫。兰蕙缘清渠,繁华荫绿渚。
佳人不在兹,取此欲谁与?巢居知风寒,穴处识阴雨。
不曾远别离,安知慕俦侣?”
这是一首《情歌》,刘羡精通音乐,嗓音又朗朗低沉,自有一股韵味。杨徽爱听了,姣好的面容又多云转晴,她觉得刘羡有些识趣了,又要保持一些自矜,可脸上的得意又掩饰不住,于是强忍住回头的欲望,含着笑意问刘羡道:
“你在唱什么?唱给谁听?”
刘羡说:“我离家很久了,很思念我的妻子,现在正值年关,所以想唱给她听。”
“你成婚了?”
“是啊,我有两位妻子,孩子都快五岁了。”
这句话一出,杨徽爱的身形一下僵住了,而后微微颤抖,就像一只因与族群失散而错过了归期的燕子,不知该何去何从。
刘羡知道少女是什么心情,但这句话是不得不说的。杨徽爱才十三岁,不经世事,少女怀春是很正常的事情。但他已经二十六了,不谈什么国仇家恨,至少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,不能不明白现实是什么样的。怎么可能和一名刚刚结识的氐人少女有缘分?不如早早直白地表明情况,让对方断了念想,也好早点结束这次莫名其妙的深夜山行。
少女的心绪当然是敏感的,她轻易地就明白了刘羡的意思,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,被轻视的羞怒和被拒绝的悲戚来回翻涌。
可少女常常是这样的,别人越拒绝,她反而越热烈。好比冷风下含苞待放的早春桃花,纵使时机不对,寒风凛冽,但还是被绽放的本能所占据了。
她咬着牙故作坚强,勉强笑了两声,又说道:“你真是奇怪,谁问你孩子的事了?我们才第一次见面,你以为我喜欢你吗?”
刘羡笑说:“看来是在下自作多情了。”
于是两人都沉默下来,在山崖间小心翼翼地前进。不知不觉间,百顷塬已经离头顶有一段距离了,脚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