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玛,你真要把女儿送去给人为奴为婢么?明明是他们骗你借印子钱,你就不能去告他们?”
他听见自己说:“阿玛也没有别的办法。乌拉那拉氏是上三旗,又和皇后娘娘沾亲带故,且阿玛又是他们门下,岂能告得过啊!他们这样人家,料想他们明面上也得宽厚待下,阿玛有了余钱再去打点,你应是吃不了苦的,或者还能过上比家里更好的日子。”
女儿噙着泪转身走了。他追上去,把一包芙蓉糕塞到女儿手里。
那是街上一家点心铺的招牌,女儿一直想吃,可自己一直没钱买的糕点。
他拼命唤她,阿箬却头也不回。
耳边传来一名年轻男性的呼唤:“大人?大人?”
他这才惊觉自己趴在德其布背上,胡乱穿着带血的、不知哪来的外衣,胸前沾满了鲜血。
德其布道:“大人,您发着高烧,可不能再睡了,坚持一下,咱们马上就能走出去了。不过,咱们出去了,您可不能因为我把您官袍扔了,就治我的罪啊,我那是为了躲避追杀,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他顾不上什么官服,惊道:“你受伤了?”
德其布道:“皮肉伤,身上是那五个兔崽子的血,我割了他们的耳朵带在身上。那些兔崽子说话小人听不懂,尸体小人翻过了,右手手掌有老茧,头发里有木屑,翻出来几个铜子也不是乾隆通宝,这些忘八蛋估计是玉氏那边跑来的盗伐客。大人受了寒,只好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给大人披上了。”
桂铎无力道:“你自己没有穿吗?”
德其布道:“索伦人耐寒。”
两人沉默了一阵,德其布感背上的桂铎比之前烧得更厉害,全身烫得吓人,唯恐他再晕过去,找话题聊着,吊着桂铎的精神:“对了大人,刚才一直听你说阿箬阿箬的,阿箬是谁啊?”
“是我家中长女。”桂铎沉默了一下,才说:“我们父女已经分离十几年了。”
“哦,大小姐嫁人了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有没有给您生个大胖外孙?”
“……”
“大人?大人?”
“我,我还撑得住。你也不必太劳神了。”
又走了不知多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