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后左右,散散乱乱,都是同袍。有人骑马,有人步行,有人推着沉重的车辆,有人举着水囊,正仰头往嘴里灌水;
半数人穿着甲胄,铁片连缀的铠甲,铁环连成的锁子甲,钉着铜钉的皮甲,各各不一。
还有半数人没有甲胄可穿,只有单薄的布衫,破洞上补丁叠着补丁:
“这是……”
他一边问着,一边已经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正头盔,束好结绳。哪怕一万个想要把头盔拿下来,仔细看一看上面的花纹,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:
等一等?
等到下一次扎营休息的时候?
“头儿,我们到龟兹还有多远?”
“至少还有两个月吧!”被问到的一个老兵弯下腰,仔细结好鞋带,又一根一根调整绑腿:
“唉,现在那边,也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……”
到龟兹?
沈乐耳朵瞬间竖了起来。这个词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,让更多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:
是了,他现在身在大唐,安史之乱已经打完了——或者说,刚刚打完。
因为这次著名的变乱,朝廷无力西顾,河西军镇多被吐蕃攻陷。好容易缓过气来,他们这支军队,就被朝廷派去,巡抚河西、安西等地……
印象中,这是大唐朝廷能够派往安西的,最后一支成规模的军队?
“走了!”
一声吆喝,军人们各个站了起来,归入队列。上马的上马,步行的步行,推车的推车。沈乐也循着肌肉记忆,找到自己的马匹,翻身上马:
还好还好,这具身体,属于一个骑兵,或者说,至少是低阶军官?
这么远的路,让我靠两条腿走过去,那真的要走到死了!
路途遥遥,仿佛一辈子也走不完似的。沈乐跟着队伍走在通往龟兹的路上,周围山势并不险峻,却几乎看不到绿色;
脚下的道路也不算崎岖,然而一路走过去,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,甚至看不到干裂的泥土——
这并不是什么好事,这只能意味着,当地长年累月都是这么干燥,以至于泥土没有吸收水分的湿润状态,自然也不存在干裂。
沈乐跟在队伍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