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侍顿了顿继续道:
“昨夜皇上还派李公公亲自送来许多名贵药材,只是殿下好不容易睡着,奴才就没打扰殿下,过阵子各国的使臣就要到了,近日宫中都在筹备宫宴之事,在百忙之中皇上都不忘惦记着殿下,殿下您可千万要养好身子好让皇上安心啊”
夙墨渊的咳嗽声在内侍的安抚下渐渐平静,对上女子关切的目光,他这才相信除了自己,当真无一人能看见眼前站着的那名女子。
“殿下,还是把药趁热喝了吧。”内侍的话拉回了他乱糟糟的思绪。
夙墨渊病殃殃的脸上血色尽无,了无希冀的眸子回过神后多了几分神采。
他呐声询问:“昨夜父皇来过了?”
内侍见少年今日精气神竟比以往还要差,心生怜悯,耐着性子又缓声重复了一遍。
话音落下,少年希冀黯淡,眼睫垂落。
是了
父皇日理万机,又怎会日日牵挂他这般将死之人,他生来就该被抛弃才是
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母后就不会离世
夙墨渊只觉浑身血液都失去了温度,心口寒凉冻得他单薄身躯微微颤抖,眼瞳如一望不见底的深渊,没有聚焦的目光盯着一处发怔。
神情无波无澜,甚至是死寂一片。
倏然间,他喉头一紧,下意识的慌忙拿绸帕捂住嘴,重咳几下犹如濒临死亡的小鹿,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会倒下似的。
移开白帕,上面一抹血红极为刺眼。
惊得内侍两眼惶恐的往地上重重一跪,对着少年高举起手中的药碗急道:“殿下!奴才求您!把药喝了吧殿下!喝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啊殿下!!”
而咳得一脸惨白的夙墨渊缓缓闭了闭眼。
他自小便喝着各种名贵药材熬制的苦药,十多年不见起色不说,药却一天比一天苦了。
如今时日不多,倒不如任性一把。
少喝这一副药又能如何?
左右不过逃不出一个死字罢了。
若能在死前见到父皇匆忙赶来的一面
倒也值得。
他闭眼,胸口不断浅咳起伏,脑海里都是六岁前与父皇母后在中宫嬉笑欢乐的一幕幕。